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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鳶雲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苦澀的弧度,她懂得琴中之意,蕭綺弦也懂得她心中之感。

  望斷天涯,等一不歸人。

  原來這些年,我還在等她,一個已經灰飛煙滅的人。

  **

  從鳶雲的寢宮離開,蕭綺弦便十分好奇鳶雲心中之人。待到與東方淺熙回到凰火宮後,蕭綺弦還是忍不住問了

  「母后心中之人,是何人?」

  蕭綺弦很好奇,到底是誰住進了這個女人的心底至今無法被剔除,依靠著思念為食糧,在這深宮之中畫地為牢。

  「綺弦可知道蕭茜?」

  東方淺熙此話一出,蕭綺弦心頭微動,便道:「知道,乃當年嫁入東辰的長公主,也是一名琴師,宮中不少琴譜都是她親自創作。」

  蕭茜也算是蕭綺弦琴藝的啟蒙,當年見了她創作的琴譜,便入了魔一樣地習琴,只為讓那美妙的音符化作琴聲,不讓其被埋沒。只不過蕭茜一向來不住在宮裡頭,後來更是嫁去了東辰,在數年前已經在東辰病逝,所以蕭綺弦與她並不熟悉。

  可蕭綺弦從她的琴譜中猜測蕭茜應當是一個心思細膩且溫柔的人,也曾可惜自己未曾來得及與她見上一面。

  「東辰告訴天下,茜妃是病逝的,但是其實她是被父皇殺死的。」

  這個消息讓蕭綺弦驚詫,她沒想到蕭茜的死居然還有隱情。當年因為蕭茜的死她還惋惜了很久,她一直以為是病逝,未曾想竟是被東辰先帝所殺。

  「因為她與母后相愛被父皇發現,父皇一怒之下把蕭茜挫骨揚灰,也把母后打入冷宮之中。」

  東方淺熙為蕭綺弦斟上一杯熱酒,淡淡的梨花香傳來,可如今蕭綺弦卻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只余心頭的一片震驚。

  兩人沉默,良久,蕭綺弦才開口:「能不能跟我說說,關於姑姑與母后的事情。」

  「好。」

  梨花香味四溢,東方淺熙用纏綿的嗓音,訴說著一段殘缺的故事。

  **

  東方淺熙第一次見蕭茜是中秋,那天所有妃子,皇子和皇女都在場,東方淺熙卻一眼見到了蕭茜。她不是場上最美的,比自己的娘親遜色幾分,但是她那嫻靜又淡然的氣質讓人一眼便注意到了。

  東方淺熙記得她看向了自己的娘親鳶雲,二人第一次四目對望,便註定了糾纏不清的一生。

  那時候開始,蕭茜經常會來鳳棲宮作客,她與鳶雲的感情很好。那時候東方淺熙不懂,以為她們只是關係好,後來她明白了,有些曖昧和微妙的情愫在她倆之間滋長,一發不可收拾。

  蕭茜會在冬天時為鳶雲暖手,在夏天時為鳶雲扇涼,有時候會給鳶雲撫琴,即便沒有聽她們說過甜蜜的話,可東方淺熙知道她們已是天下間最親密的人。

  東方淺熙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鳶雲拒絕為父皇侍寢。有一次她甚至在大冬天裡洗冷水澡,病了整整一個月以拒絕為父皇侍寢。鳶雲生病的時候,蕭茜每日都會來,衣不解帶地照顧鳶雲,為她熬藥,陪在她的床邊,還會因為鳶雲感到難受而垂淚。

  東方淺熙曾經問過蕭茜是不是也生病了,否則為什麼會哭呢?

  「所愛之人痛苦,所以便哭了。」

  那時候蕭茜是這麼告訴她的,那時候東方淺熙不懂,後來懂得了這種感覺。捨不得那人哭,捨不得那人疼,捨不得那人難過,東方淺熙如今已能深切體會到蕭茜的感覺了。

  蕭茜的年紀比鳶雲小,可在生活上她總是處處在照顧鳶雲,無微不至。鳶雲病好了以後,蕭茜還會讓宮人給鳶雲熬些補品,好讓她補補身子。

  那時候,東方淺熙能感覺到鳶雲在蕭茜的照顧之下像個孩子,她會撒嬌,也會發脾氣。有一次,鳶雲不肯喝藥,因為藥太苦。最後還是蕭茜與她低聲軟語了許久,才一勺一勺給餵下的。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讓你變得孩子氣起來,那麼那個人註定是你命中不可剔除之人。」

  鳶雲曾經這麼對自己說過,顯然,蕭茜就是鳶雲心中的硃砂痣,後來更是成了一道傷口。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鳶雲和蕭茜的關係還是被父皇發現了。東方淺熙依然記得當日父皇是如何強行分開二人,又是如何一個耳光一個耳光打在蕭茜的臉上。

  「雲兒,別哭,我再也無法幫你擦淚了,別哭……」

  混亂之間,蕭茜依舊看著淚如泉湧的鳶雲,即便傷痕累累,卻依舊捨不得那人哭。父皇最寵愛就是鳶雲,他捨不得打鳶雲,便是把氣都撒在蕭茜身上,在鳶雲面前把蕭茜打得體無完膚。

  東方淺熙嚇哭了,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她喊著別打,一邊要衝過去,可卻被宮人們給攔住,她就這樣看著蕭茜被打到昏倒在地上,了無生息。

  那一天,她聽見了鳶雲撕心裂肺的慟哭聲,也聽見了父皇說過的最惡毒的一句話。

  「你愛她,朕便要她挫骨揚灰,灰飛煙滅!來人!把蕭茜拖下去燒了!」

  不要————!

  鳶雲尖銳的求饒聲傳來,卻依舊無法阻攔帝王的決定,她無法保留屬於蕭茜的任何一物,因為父皇把屬於蕭茜的一切都燒了。

  關於她的一切只在回憶之中,她仿佛未曾來過,可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東方淺熙無法忘記,蕭茜最後對著鳶雲溫柔的笑,還有鳶雲最慘烈的哭,這是深宮之中的悲劇,是一個殘破的故事,無人敢提及,見過的人卻也無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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