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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升為皇貴妃的蘇漾,身子竟意外的有好轉。

  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她想曬太陽。

  第三日蘇漾被凝夏多魚扶著,躺在殿外的葡萄架下。

  這還是學著榮妃那殿裡的種瓜果,早些年栽種的葡萄架,她就睡在美人椅上,懶懶的斜靠著柔軟厚實的貴妃椅上。

  陽光不算特別烈。

  從葡萄架下錯落微光里,一點一滴的灑在她臉頰上,睫毛翩然欲飛。

  皇帝坐在她身側,神色平靜。

  平靜里,是難掩的戾氣,卻又在蘇漾面前,收得乾乾淨淨。

  「宮中有人咒我。」蘇漾輕飄飄道,「皇上,您把那人如何了?」

  「殺了。」

  蘇漾笑了起來,她似乎是真的信了這謊言。

  轉而說:「好多年都很平靜了。」

  要是她剛穿過來,是這種生活的話,她或許也不用殫精竭慮,是閨蜜所說的,真的能像體制內的公務員一樣,安心養老,打卡上班。

  一定是令當時的她羨慕的。

  可事沒有如果,也沒有萬一。

  是不是真的又怎麼樣呢。

  康熙問她:「萬一咒殺成功,朕沒來得及趕回來……」

  難道你那個願望,打算埋進土裡,死了也不會再許願?

  那陽光似乎有些晃眼,蘇漾張開五指,遮在眼前:「這一輩子很難說,或長或短,一眨眼就過去了,真的。」

  「玄兒你信不信。」她語氣含笑,說話間帶著喘息,輕而慢的說,「當初若是能當值年滿二十五歲出宮,那是我真心實意的,還想將來養幾個俊俏郎君。「

  有那麼短暫一刻,她拋棄了所謂的尊卑上下,皇權富貴。

  她與玄燁,不再是皇貴妃與皇帝的關係。

  而處在一種微妙的,平等,甚至是初始就是不平等的關係,在這種關係里,擁有掌控權的是她。

  不是皇帝。

  一片陰影陡然打在她眼上。

  那是皇帝傾身過來,想抱她的姿態。

  他低著頭,看著臉色多了兩分紅潤的蘇漾。

  伸手將她抱在懷裡。

  「我不許。」

  他強硬的說,「就算將來才發現,就算你成了探花郎的妻子,朕也要把你從他手裡搶回宮。」

  蘇漾被他逗笑了:「那將來,千古傳誦的讚譽旁,小註解說,你還是個奪□□的皇帝。」

  兩個人在一塊時,氣氛舒展放鬆。

  蘇漾拍了拍他的手:「麻煩松一松,喘不過來氣了。」

  康熙狐疑的鬆開手,見她樂不可支的捂著肚子笑。

  仿佛惡作劇成功。

  蘇漾不再年輕了,她眼尾也有了絲絲的笑紋,多魚看著是心驚膽戰,還斗膽提議讓她少笑兩下,說是老的快。

  蘇漾權當耳旁風吹過。

  這一場病下來,她瘦得快脫了相,染了幾分和同齡人的老氣,仿佛那些年仔仔細細保養的,一同在這次病里還了回去。

  但她笑著時,是真心實意的發自內心的愉悅。

  「哎,你不是要打仗麼?」

  她催他,「小心對手聽聞你回了宮,前方群龍無首,被人給一窩端了。」

  這是誇大,也是事實。

  康熙這次是御駕親征半路回宮,如果是前兩次,噶爾丹還伺機翻盤,他與對方鬥智鬥勇。

  這次噶爾丹明顯已經是強弩之弓。

  百足之蟲,至死不僵。

  他回宮也有兩三日了。

  一直放著噶爾丹之事,也不是個道理。

  他喊來聞辭,當著蘇漾的面,冷著臉問他:「皇貴妃身子是否已經有了好轉?」

  聞辭看了眼靠在貴妃椅上的蘇漾。

  蘇漾朝他眨眨眼。

  聞辭旋即低下頭,「容臣再細細診脈一番。」

  近身診斷後,他誠懇道:「和從前一樣,並無好轉。」

  並無好轉,那怎麼還能起身下地,還能和他說這麼一會兒話,只是氣有些不勻?

  從前聞辭診出的脈象,是感染風寒,身體虛弱。

  再診不出其他東西,只能滿臉愁容的去醫書里尋找。

  怪就怪在,皇貴妃比之前隨時要升天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難道是他學藝未精?

  若是恩師在此……聞辭眼眸微暗。

  恩師在此,定能斷出是什麼病情。

  人看著精神了,脈象也平穩起來,短時間內,御醫里其他人,也沒診出個好歹。

  康熙又留了一個白日,晚上即將出宮,前往黃河邊上。

  噶爾丹也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他回宮之事,正欲進行最後一輪的反撲。

  他離開前,站在長春宮的台階下。

  蘇漾坐在上面,看著他。

  康熙忍不住問她:「你最後一個願望是什麼?」

  他終於在臨行前問出口了。

  蘇漾輕挑起眉梢,訝異的看著他:「你知道?」

  那驚訝只維持了片刻,聯想到自己這麼多年裡,再無入夢的機會,很快就想通了。

  怪不得當初皇帝那麼爽快的就把願力瓶還給她。

  擁有了一個可以實現的機會,只要他在餘下的日子裡去完成,半年,一年,或者是下半輩子。

  又或者,這平白得來的東西,皇帝看不上。

  康熙盯著她的眼,道:「朕想要你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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