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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和仇恨從衣襟擴散到衣襟上,凝結成新的憎惡。我垂眼看著夏油的脖子上已經被我掐出了淤痕,像個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繞了一圈一圈又纏了一年一年,用鼻尖碰了碰夏油的耳垂,冰涼而又柔軟。

  「我可沒有在和你打賭,」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摸不清底細只能賭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不需要賭一個未來,也不需要猜測結局。

  冰冷的刀刃再次破開身體的感覺反而沒有一開始這麼痛,就好像這個傷疤與我渾然一體一直存在,刀刃的進入也只是重新回到了肉身刀鞘之中暢通無阻——然後貫穿了夏油傑的心臟。

  就像十一年前伏黑甚爾為了拖延我的腳步所做的那樣。

  「我對聖杯許下的願望一定能視線。」我緊緊抓住贗品想要鬆開的右手,無定法界性

  的骰子出現在我們兩人雙手交握的間隙之中,在柔軟厚實的掌心中撐開窄小一條裂縫。

  「你覺得我能不能成功呢,贗品?」

  只要稍微改變一點就足夠了。

  ——只要,我自己能夠投擲別的願望就可以了。

  聖杯對抗聖杯時這股力量是平衡的,我只要把這股力量的平衡打破就可以了。

  而且我也不會把夏油的性命押到籌碼台上。

  我硬生生折斷他的手腕,贗品吃痛之下鬆了鬆手,原本就沒有固體形狀、只是因為被我持有才維持形體的骰子流水一般從鬆開的雙掌之中淌了下去,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轉,轉了半天,才終於搖搖晃晃地踮起一角塵埃落定。

  判定成功。

  「這顆心我收下了。」

  我朝後仰了仰身子,眯著眼猖狂大笑,鬆開掐著贗品脖子的手,抓住從胸口穿出將我們兩人串在一起的刀刃用力一轉,在他胸口剜出一個和自己身前一樣的窟窿,硬生生將那顆心臟挖了出來,連帶著刀尖一起按回自己的胸膛。

  「你的命我收下了,贗品。」

  不會跳動的心臟在我身體裡面顫抖著逐漸冷凝,我垂眼看了眼胸口溢出的黑泥隨意往後一靠,就感覺自己隔著刀倒在伏黑甚爾的身上。

  他沒有扶我,但也沒有抽走刀讓我在那個贗品面前摔個大馬趴丟臉,只是任由我掛在他的刀上勉強支撐身體直立,假裝自己是個咒具一樣一動不動,連胸口都硬的硌人。

  我整個人都失去力氣軟倒在伏黑甚爾身上,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嘲諷了假貨一句:「和夏油一起被鎖死在那個身體裡面的感覺不好受吧?」

  從夏油一開始的表現就不難看出他和夏油共享身體的同時也是共享生命的,不然他大可以直接消除夏油的靈魂然後自己完完全全侵占那具身體。

  像他這種人可不會有什麼同甘共苦的精神,冒這種風險和另外一個不穩定的靈魂共處一室,我只能猜測他是因為掙脫不了這具身體。

  至於能交換身體的他為什麼唯獨會被鎖在那個身體裡面……我猜大概可能是因為我的詛咒作祟吧。

  如果在

  上個世界中他沒有死在我手中一次,詛咒對他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可誰讓他死了一次,又中了不死的詛咒呢?

  侵占別人的身體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只是我收的這點利息還真是便宜他了。

  「你在融化啊。」

  伏黑甚爾終於抽走了刀。我整個人一晃,身子不由自主地就癱倒下來,又被他穿過肋下攔腰提住,麵條一樣夾在他的胳膊肘裡頭搖來晃去,大腦眩暈的厲害,眼前也一陣陣地發黑。

  我好不容易才看清自己的倒計時還在延續,並沒有因為我的投擲成功而被覆蓋。雖然整個領域正在破碎,但只要投擲能成功,我才不在乎這個。

  「也沒有說許願上限吧……」

  一張殘頁就足夠將天內理子封存,一部分殘頁就能夠影響到聖杯,那book作為一整本「書」,能夠許的願望……大概不會像聖杯一樣少吧。

  我走神這麼想著,等到自己視野驟然矮了一截才意識到伏黑甚爾蹲了下來,下意識低頭一看,就看見自己的雙腿已經消失不見,並且膝蓋往上還在不斷融化,變成像黑泥一樣的物質粘稠滴落,最後和滿地活物一般涌動著的黑泥融為一體。

  只有那枚投擲出成功的骰子還兀自倔強地浮在黑泥之上,黑泥看起來是很想吞沒掉它的,但一時半會兒似乎無從下手,只能將它團團圍住,以至於平靜的泥淖表面突起一個突兀的鼓包,我伸手摸進去,還能夠感受到黑泥戀戀不捨的拉扯力。

  「之前想要聖杯,現在想要我的骰子,你未免貪心過頭了吧?」

  我還是強行把骰子扯了出來,靠在伏黑甚爾身上舉起手。對著光打量著這枚引動了不少腥風血雨的骰子,還是覺得很難想像這玩意兒居然能勾引的這麼多人dokidoki。

  這個場景應該挺瘮人的,周圍都是死屍和斷壁殘垣,黑漆漆的人類惡沼澤一樣鋪了一層又一層朝著那個捂著胸口倒下的僧人迫不及待地淹去,而唯二兩個活人一個在融化,一個看著另一個在融化。

  橫插過來的手當去了燈光也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手中一輕,骰子就被伏黑甚爾伸過來的手拿了過去熟絡

  地在掌心中盤了一圈,還對我非常自然地說:「不是六面的?難怪摸起來這麼不順手。」

  我伸著手像個傻叉,看著自己的指尖開始細微的融化,整個人都像是被火烤化的蠟人一樣逐漸灑的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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