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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詛咒了夏油傑,他也成了我放不下的詛咒。

  聖杯要復活他,必定流經我。

  在這一刻,我也不太清楚聖杯能夠復活的到底是什麼了。

  或許是真正的夏油傑,又或許只是依託著我記憶誕生的、依靠著我的記憶模板生成的夏油傑。

  就好像當年憂太因為不願意面對里香的死亡詛咒了里香,於是怪物女王「祈本里香」誕生。

  但那個「祈本里香」之中,真正屬於原本已經死去的里香的那一部分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是以憂太的詛咒和咒力凝結而成,夏油現在靈魂的損耗只會比那個時候的里香更大,原本已經缺失了的那一部分聖杯到底要怎麼修補,我也無從得知。

  但總歸不會更壞

  了。

  而在魔力經過我的轉換湧入夏油的身體時,我才終於意識到他之前和我說的禁制到底是什麼。

  那是他身體裡的那個傢伙藉由另一個聖杯給他下的,難怪他會消散的這麼快,也難怪魔力湧向他之後得到了另外一股阻力,甚至還隱隱有被分化的趨勢。

  因為兩個靈魂的爭奪以至於整張臉都扭曲了的夏油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衝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到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捏斷似的死死抓住我,還剩幾分清明的眼神落在我眼中,我看到了從他眼底潮水一般漫上來的濕意。

  他張了張嘴,但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只有發黑的血源源不斷地湧出,順著下巴淌下,沾濕他的衣襟,在胸前暈開一大塊發黑的紅褐色血跡,以至於看起來就像是看到了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一樣。

  但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摸了摸他的臉,從額頭到鼻樑,從顴骨到下顎,這次不再像上次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去時候那樣摸到的只是一團空氣,而是摸到了真真正正屬於他的輪廓,線條利落,面頰消瘦——比起他年輕時候的面孔,他真的瘦了許多。

  或許也不該叫瘦,應該叫成長。

  「沒看見你們的時候,我總是很想回來。但是看見你們的時候,我又覺得,或許當年就那麼死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我有點想擦掉他臉上的血,但擦了兩下之後又意識到自己這麼做只能把血擦的到處都是,根本擦不乾淨他身上的血,只是在平白浪費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而已。

  我必須在狂化結束之前復活他,不然黑泥二度破壞我的身體又選擇拋棄了我作為宿主,我不會有第二次受肉的機會。不能在生命的倒計時裡面復活他後再把五條悟弄出來,我大概也沒有機會再做這種事了。

  ——五條的話確實有道理,但我不打算那麼做。

  看見夏油之後我就沒有活著回去的打算。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乾脆用最後一點命把五條換出來。

  如果真的能把他換出來,那就是我血賺。

  「好好活下去吧,夏油傑。」

  我捧著他的臉碰了碰

  他的額頭,鼻尖蹭過他的鼻尖,嗅到了他身上和著血腥味的絕望。

  「這次你要是再死了,那就沒有我能復活你了。」

  殘餘的book紙頁被我從裙擺口袋裡摸了出來。早在知道這個世界中有第二個聖杯的時候,我就一直隨身帶著剩下的book做好了準備。

  真是個相當明智的主意。

  大部分時候,我開啟領域都只是為了召喚骰子,很少把整個領域都展開。

  還在高專的時候,召喚骰子時偶爾還能看見領域展開的一隅,但我死而復生之後,召喚骰子也就不再需要將領域展開了,這也可以算是我在這麼多年之後頭一次真正地把領域完完整整地展開。

  雖然看起來像是咒具,但說到底骰子也是我領域的一部分,真正的名字也不叫「掌握天命的骰子」,而是——

  無定法界性。

  領域展開將我們兩人連同在一旁看熱鬧的伏黑甚爾也都包裹其中。光怪陸離的空間充滿了光污染一樣攪在一起的絲線,閃閃發亮的絲線搖搖晃晃垂墜著延伸向空間無法觸碰的盡頭,將這個空間切割的支離破碎,站在其中都有種讓人眩暈的錯亂。

  但更多的絲線纏繞在我的肢體上,以至於我看起來就像只正在吐絲結繭的撲棱蛾子幼崽。

  領域的性質照理來說是和咒術師的咒術同源,我一開始甚至都覺得自己的咒術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不然為什麼領域會是無定法界性這種和我本身術式風馬牛不相及的樣子。

  後來我才逐漸明白,我的術式原貌並不是「強化」,而是「交換」。

  人體是有極限的,但咒術並沒有。以術式的形態發動,會將咒力與我身體的極限進行交換,將我原本只能存在短暫時間裡的極限狀態以咒力穩定下來。因此我在動用術式祓除咒靈的時候,並不需要將咒術覆蓋在我的身體表面才能祓除只能以咒力祓除的咒靈。

  使用了咒術的我,身體中填充的並不是屬於自己的「力量」,而是咒力。

  而以我的術式構造的領域無定法界性,則將「交換」的範圍擴大,並且將條件也拓寬。骰子是作弊、或者說選擇交換的道

  具。

  用骰子作為媒介進行「交換」,則有更多額外的選擇參與進交換之中,而不僅僅只是局限在我自己本人用力量和咒力進行交換。

  ——雖然投擲失敗後的代價也得我自己承受,但相比起來,也已經是非常實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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