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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還扭頭看過來。
兩個人的距離甚至只有一掌寬,近到她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呼吸交錯,不分你我。
時錦湊上去了些,壓低聲音問:「相爺想出來託辭沒有呀?」
她的聲音幾乎已經是氣音了,溫熱的氣息漂浮過來,顧雲深眼底一暗,猛地鬆開她後退幾步。
他不敢再看過去,呼吸有些錯亂,半晌道:「還讓當時的女醫來。」
言罷,大步流星地朝書房走去。
明明得償所願,可時錦卻沒有多開心。
尤其是被顧雲深扣住的手腕,因著他力道太大,攥出一圈瘀痕。原本發紅的傷處,因為一夜的發酵沉澱出深紅色,落在白皙的手腕上,觸目驚心。
知蕊一臉心疼,給她上藥的時候都小心謹慎,生怕力道重些就會雪上加霜。她輕輕揉著淤痕,難免對顧雲深不滿起來:「相爺也是,有了不愉快說開不就行了,怎麼還動起手了?!」
時錦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敢接話。
等上完藥,時錦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去看看小三月有沒有醒,沒醒的話把她喊起來。」
「小三月若是被人叫醒,又要哭鬧了。」知蕊想想那畫面都覺得心有餘悸,瞥了眼時錦的手腕,「她哭鬧起來我可哄不住,姑娘能行嗎?」
時錦權衡了下,還是道:「去把她喊起來吧,一會兒我們去見長思姐姐。」
將小三月從紅袖招抱回來已經許多天了,時錦喜歡小三月不假,但人畢竟是長思撿回來的。況且再過些時日就要帶著小三月去靖州,來回又要月余,臨走前總要帶著小三月去見一見長思。還有顧雲深派人去嶺南的事,她也要想辦法安排一二。
時錦心裡盤算的很明白,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好不容易把哭的抽抽嗒嗒的小三月哄好,出門的時候碰上乍然到訪的太子。
太子華服著身,看上去與平常無異,可時錦愣是從他規整的儀容中窺出兩分狼狽。
時錦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聽太子語氣不善:「你快去管管你家夫君!」
第21章
時錦很快弄清了原委。
事情的起因在靖州,去靖州巡防,來回至少一月。丞相不在,一個月的政務總要有人處理。年輕的丞相不偏不倚,給各部的大人都均分了公務。剩餘六部以外的諸事,全部扣在了太子頭上。
太子原本就忙,顧雲深的這一份更是像一座大山一樣,重重壓在他的肩膀上。
終於在今天,不堪重負的太子趁著顧雲深面聖的檔口,悄悄溜來了相府。
他端起茶盞潤了潤喉,才繼續控訴:「他只是去靖州一月,這樣事無巨細地交代過來,孤險些都要以為朝中的丞相預備遁世歸隱了!」
時錦揣好了幸災樂禍的心,假模假樣地安慰他:「能者多勞嘛!」
太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時錦回以單純無辜的笑。
太子氣悶地灌了口茶。
時錦從未見過太子這樣狼狽,一時唏噓,好心多留了他會兒。
時間很快過去,時錦覷了眼外頭的天色,委婉道:「時辰不早了。」
太子跟著朝外瞧了眼,點點頭:「是不早了,該用午膳了。」
言罷,理直氣壯地望向時錦。
「我今日原本要出府的,沒讓膳房準備吃的。」時錦窒了片刻,「我收留你又陪你打發時間,已經仁至義盡了。」言外之意,你不要得寸進尺。
太子被顧雲深用政務壓了好些天,今天打定主意要好好歇一歇。他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懶洋洋道:「要麼讓膳房現在去做,要麼你讓顧顯之收斂些,你選一個。」
「呵。」時錦冷笑一聲,「你想——」
脫口而出的「你想都不要想」,被時錦及時咽回口中。她眼珠一轉,續道,「你想讓我勸相爺給你少託付些政務?」
太子閉眸放鬆,沒捕捉到時錦眼中不加掩飾的狡黠,誠實地「嗯」了一聲。
時錦清了清嗓子:「可以。」
這麼痛快?
太子一臉懷疑地望向時錦。
時錦笑眯眯道:「你得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太子心生警惕。
時錦悠悠道:「他派了人去嶺南查我的過往,我不想讓他知道,你找人去擋一擋。」
「他怎麼忽然要去查嶺南的事?」太子有些蠢蠢欲動。
「我從嶺南回來性情變化有些大,他覺著事出有因,想去嶺南探探那個『因』。」
時錦倒沒瞞著,太子從始至終都知道他什麼性格,只有顧雲深,天真又固執的以為,他養大的姑娘一直是無害單純的性子。
可這怎麼可能呢?若她真是那種性子,又怎會對她名義上的小叔叔妄動心思。
太子不信:「就這?」
時錦點頭,反問:「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
他也說不好還有什麼,但總覺得不至於這麼簡單。不過他沒再多問,大不了他派人去擋顧雲深的時候順手查一查便是。
雖然打定主意要施以援手,太子卻不想讓她就這麼簡單的得逞。
「擋不住。」他拖著調子,懶懶道,「我自己如今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哪有精力再去攔他辦事。不擋。」
這句話一聽便是準備得寸進尺。時錦不上他的鉤:「你幫我去擋人,我告訴他給你少施些重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