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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半晌沒有出聲。

  時錦尚未發揮出真正功力,正遺憾著,聽到知蕊冷不丁開口。

  「姑娘,你現如今吃撐了,就不怕轎子搖晃讓你反胃,繼而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嗎?」

  「……」

  時錦咬糕點的動作一頓,瞪大眼睛抬頭看。

  知蕊抱著手臂,涼涼道:「屆時姑娘不僅是第一個因為吃糕點誤了吉時的新娘子,還將會是頭一個因為吃得多在婚禮上丟人的新娘子。」

  時錦:「……」

  方才還清甜軟糯的糕點忽然就味同嚼蠟了。

  時錦艱難吞咽,將剩餘半塊糕點往盤中一扔,埋怨道:「你真掃興。」

  她拿帕子慢悠悠擦拭著手指,慢吞吞道,「我渴了。」

  知蕊將馬車上的水囊拿出來,給她倒了半杯:「先潤潤嗓子罷,不要喝多。」

  時錦領會她的意思,默不作聲地喝水。

  吃飽喝足。

  時錦絞盡腦汁地想接下來還有什麼理由拖延時間。

  不料知蕊像是看清她心中所想一樣,平靜道:「能找的藉口姑娘一路都找遍了,若是想不出來,便別為難自己,趕緊去成婚才是正理。」

  時錦滿臉掙扎:「我……」

  「姑娘。」知蕊在她身側蹲下,低聲問,「賜婚的聖旨到嶺南時你明明是沒有拒絕的,怎麼反而近鄉情怯?嫁給相爺不是姑娘一直以來的心愿嗎?」

  時錦不由抓住腿上的衣料,垂著眼,猶豫道:「可是,我的腿……」

  「上京中名醫高士遍地都是,」知蕊強忍酸澀,「一定能治好姑娘的腿。」

  *

  相府張燈結彩,喜氣盈天。

  顧雲深位高權重,哪怕妻子仍被皇帝厭棄,礙於他的身份,朝中有頭有臉的大員皆攜妻帶子來給他道喜。

  吉時將至,新娘子的隊伍卻仍不見蹤影。

  賓客心中生疑,不約而同地想著是不是路上出了變故,怕晦氣,只在心裡搖頭,面上仍端著一副喜氣洋洋的神情。

  顧雲深長身玉立,背著手在門外靜等。

  府中喧鬧不息,顧雲深大紅喜袍著身,眉目清雋,目光落在長街盡頭,面色沉靜,獨成一片天地。

  管家往長街上張望,壓低聲音道:「相爺,若不然派些人前去接應?這都快到吉時了……」

  「太子殿下到!」

  一聲高昂的唱喝聲打斷他的話,一停頓間,身側的顧雲深已經前去迎接。

  怕喧賓奪主,太子今日只穿了身簡單的月白長衫,身姿頎長,儀容出眾。

  顧雲深上前一步:「殿下——」

  「今日是你的大婚,不必多禮。」太子笑著扶起他,「說起來,顯之雖長我些年歲,可如今娶了元嘉,倒教我沾了輩分的光。」

  太子是時錦的嫡親兄長,只比她大半個時辰。

  「別小看這半個時辰,顯之今後需得跟著元嘉喊我一聲『皇兄』。」太子神色揶揄。

  顧雲深視若無睹,平靜道:「倘若阿沅能心甘情願喊殿下一聲『皇兄』,顯之必定緊隨其後。」

  太子失笑:「你倒是會拿元嘉找藉口。」

  他的妹妹在三年前才認祖歸宗,鬼靈精怪,時常挑戰他這個哥哥的地位,壓根不信她比自己晚出生半個時辰的話。

  見他時,往往直呼「太子」,只口不提「皇兄」二字。

  太子一度頭疼,如今想起這些,臉上的笑容溫暖些,懷念道:「也不知道這三年在嶺南,元嘉長成什麼模樣了……」

  顧雲深順著他的話陷入回憶里。

  記憶里的小姑娘,會用軟軟糯糯的語調喚他「小叔叔」,最愛撒嬌,搖著他的手臂說軟話是常事。眼神清澈無暇,總是帶著感染人的笑意。

  一見她,顧雲深冷硬的心就會破開一個口子,堅冰融成水,潺潺繞在心頭。

  三年未見,終於能再聽到小姑娘乖軟的喚他時的聲音。

  顧雲深滿心期待。

  送嫁的隊伍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吉時的最後一刻停在相府門外。

  紅氈一路鋪到轎攆外,卸了轎門,喜娘站在一側,等著攙扶新娘子進門。

  賓客也紛紛探出腦袋張望,想率先一覽新人的風姿。

  三年前尚未及笄的時錦都已相貌亭亭,名滿上京。

  三年後長成何種模樣,更讓人好奇。

  等了半晌,都不見新人下轎。

  賓客大奇,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起來。

  喜娘彎著身催促,裡頭的新娘子不為所動,她也束手無策的立在原地。

  太子心想,莫不是元嘉還氣著顯之,所以才會在婚禮上給他難堪?

  正想側頭提醒,顧雲深已經大步流星從他身側越過。

  眼看顧雲深就要走上前,喜娘急道:「相爺,這不合規矩……」

  後面勸誡的話再說不出口,因為顧雲深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似輕飄飄,可眼神帶冰,讓她一下子如墜雪山,嚇得再不敢開口。

  顧雲深掀開轎簾,探身進去,怕嚇到時錦,刻意放柔了聲音:「阿沅,該下轎了。」

  身著喜服的女子緊貼著身後,好似未曾聽見,聲也未吭。

  顧雲深耐心道:「阿沅,下轎了。」

  婚禮還是頭一次見新娘不下轎的,賓客齊齊收聲,方才還沸反盈天的場面,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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