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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沈映考慮是不是要差個人去把顧憫叫過來問話的時候,外面守門小太監忽然進來通傳,說顧少君來請安了。

  沈映心裡這才鬆快了些,便從裡屋走出來邊說:「傳顧少君進來。」

  顧憫今日沒穿飛魚服,只穿了件常服,一身靛青色圓領窄袖袍襯得他人若芝蘭,風度翩翩,雖然人剛從校場出來,但衣衫整潔,連髮髻都是一絲不亂。

  顧憫進來低頭行禮,「臣恭請皇上聖躬金安!」

  「朕安,免禮。」沈映隨意地抬了下手,不動聲色地悄悄打量了顧憫幾眼,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顧憫好像比上次見到人要清瘦了點,臉部的線條更加稜角分明,眼窩也好像更深邃了不少,身上也更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沈映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上茶。」

  顧憫拱手謝恩道:「多謝皇上,但茶就不必喝了,臣在京城中還有些公務等著臣回去處理,臣等會兒就得趕回去。」

  沈映聽他說完一挑眉,要笑不笑道:「什麼公務這麼著急,連一盞茶的功夫都耽誤不得?」

  顧憫面不改色地道:「的確是很要緊的事,皇上心憂天下,臣這點小事,就不拿出來叨擾皇上了。」

  顧憫從一隻腳踏進澄心齋的門檻開始,就始終低著頭,沒抬頭看過沈映一眼,沈映見他這樣,心裡還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還是在為鏡子的事情跟他鬧彆扭。

  沈映勾唇冷笑,但沒出聲,鏡子的事情本來就是顧憫有錯在先,故意拿個原本就破的鏡子來戲弄他,結果被他識破後反戲弄回去了而已。

  可笑,他這個先被戲弄的人還沒生氣呢,姓顧的憑什麼跟他鬧脾氣?

  就算有氣,都過去這麼多天,就算是天大的氣也該消了吧?真夠小心眼的。

  沈映先揮了揮手,讓屋子裡伺候的人都退出去。

  「看來顧少君這幾日忙得昏了頭,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沈映拿起桌上的摺扇,唰地一下打開,一邊扇風一邊涼涼道,「別忘了,你的身份,首先是朕的少君,然後才是臨陽侯,才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就算你北鎮撫司的天要塌了,作為少君的第一要務,也是先把朕伺候好,明不明白?」

  沈映本來只是想提醒顧憫讓他適可而止,說話的語氣也不算太重,誰想到他剛說完,顧憫便一撩衣擺,跪了下去,腰背挺直,擲地有聲地道:「多謝皇上提點,臣明白了,是臣本末倒置,惹了皇上不快,請皇上賜罪!」

  沈映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退了一下,臉上已然帶了些微慍,咬牙道:「起來!朕何時要說罰你?你現在這副故作冷淡生疏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顧憫痛快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袍上沾的塵土,抬起眼眸,冷淡地看著沈映,道:「皇上若不喜歡看,那臣離開便是,絕不礙皇上的眼,皇上也大可挑個喜歡看的擺在跟前看。」

  沈映鳳眸微睜,天子之威忍不住就要發作,寒聲一字一頓地叫顧憫的表字:「顧、君、恕。」

  朕給你臉了是不是?

  若是放在以前,雖然未必是發自真心,但兩人相處起碼還是有幾分柔情蜜意的意思,沈映或許還願意說幾句甜言蜜語哄哄他高興。

  但顧憫變成現在這副油鹽不進的死樣子,要他做熱臉貼冷人家屁。股的事,他辦、不、到。

  顧憫收回視線,下頜線緊繃著,聲音平波無瀾,「看皇上的樣子,已然是厭棄了臣這張臉,那臣就不留在這兒影響皇上興致了,請允臣告退。」

  說完,便草草地行了個禮,轉身欲離開。

  「站住。」沈映冷眼注視著顧憫孤傲孑然的背影,沉聲道,「朕何時准你走了?」

  顧憫背對著,問:「難道皇上還有別的吩咐麼?」

  「有。」沈映用力握著手裡的扇柄,多虧了那扇柄是象牙做的,才不至於被折斷,「朕突然今晚想看相撲,你給朕去安排。」

  顧憫像一座人形雕塑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少頃轉過身,躬身行禮,「臣,遵旨。」

  相撲是古代十分流行的娛樂表演節目,不僅平民百姓愛看,連宮廷貴族也十分喜歡,在明朝,甚至還把相撲列為六御之內,作為訓練士兵的手段。

  羽林軍中,擅長相撲的好手不少,沈映閒來無事,也常常會讓他們表演,誰贏了還會有賞賜。

  等沈映用完了晚膳,便有羽林軍來澄心齋稟報,說相撲的台子已經搭好了,請皇上移步前去觀看。

  沈映過去之前,還命人去常青園請了太后以及其他太妃一起去看熱鬧,反正行宮晚上也沒其他的娛樂活動。

  兩排明亮的宮燈,將場地照得亮如白晝,圓形的擂台搭在中間,觀看的人則圍坐在四周,而且今晚涼風陣陣,一點兒不覺得悶熱,實在很適宜外出玩耍,太后興致也很高,不僅自己賞光來了,還帶上了昌平長公主。

  等到眾人給太后皇帝行過禮後依次入座,太監便開始安排讓相撲手上場。

  雖然是娛樂表演,但也得分勝負才有意思,沈映命人拿了一個金碗為彩頭,規則和打擂相似,誰能守住擂台,打敗所有挑戰者立於不敗,誰就是勝者。

  很快便有兩個侍衛穿著輕便的摔跤服,跳上擂台開始摔跤,擂台上相撲手纏鬥激烈,台下觀眾看得也津津有味,為台上的輸贏緊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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