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將東西摸出來,念及字條上的內容,突然不太想給他看了。

  慕濯卻眼疾手快從她指縫裡抽過,展開後,不由一笑。

  時纓面紅耳赤,爭辯道:「我說的是你的生辰。」

  ……才不是現在這副難以言喻的場景。

  字條上,她的筆跡清雋飄逸:百年三萬六千夜,願長如今夜。

  慕濯小心地將字條收好,擁著她合上了眼睛。

  過往陰霾煙消雲散,他已找到此生的光。

  第99章 正文完

  隨後幾日, 京中局勢穩定下來。

  孟家和時家滿門鋃鐺入獄,淑妃和太子貶為庶人,皇帝深受打擊, 一病不起,冊封岐王為新任太子,代為監國。

  那天在朝殿外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大街小巷, 兩個罪魁禍首身敗名裂,家族蒙羞,皇帝的形象也一落千丈。

  與此同時,皇帝利用親子毒殺生父的消息不脛而走, 人皆譁然,私底下將他唾罵得體無完膚。

  某日皇帝迷迷糊糊醒來,聽到兩名內侍交頭接耳,說的便是外界如何貶損他, 才知慕濯所言並非故意氣自己, 而是已經付諸行動, 當即氣得吐血暈厥,被救回來後, 身子骨大不如前。

  慕濯令醫官們用大量藥材吊著他的命,等待林思歸抵達京城。

  三月中,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長安,緊接著, 一個穿著內侍的衣服、頭臉卻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悄無聲息地走進皇帝寢殿。

  時纓得知表兄回京, 匆忙趕來,一見面,就沒忍住落下了眼淚。

  林思歸面色蒼白,臉頰和手背上的疤痕觸目驚心, 其餘地方的傷情不堪設想,說話幾乎只能用氣聲,行走時須得有人左右攙扶,剛進門,就疲憊地坐了下來。

  他勉力笑了笑,抬手去擦她的眼淚:「阿鳶,別哭,我還能堅持到這裡,已經知足。」

  慕濯將他的輪椅推進內殿:「林兄,我一言九鼎,此人任憑你處置,你就是現場殺了他,也不會有人阻攔。」

  林思歸眼底閃現一抹久違的陰狠:「殺了未免太便宜他,不妨讓他嘗嘗北夏秘藥的厲害。」

  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一隻瓷瓶,慕濯正要接過,卻被他制止:「殿下,不要髒了您的手,我父母阿妹和麾下將士們的仇,我定要親自報。」

  慕濯會意,想起他曾說過,北夏皇帝有諸多可以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將輪椅推近幾分。

  皇帝半睡半醒間聽到陌生的聲音,嘶啞刺耳,夾雜著刺骨的寒意,一個激靈,猝然驚醒過來。

  他對上一張傷痕累累的面孔,那人的眼睛裡仿佛淬著毒液,令他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凍。

  「啊——」他大叫出聲,一張嘴,就有什麼東西灌進口中,他被迫咽了下去,咳得天翻地覆。

  灼熱與刺痛的感覺立時蔓延開來,仿佛順著經絡直至四肢百骸,他想呻/吟嚎叫,嗓子裡卻發不出半個音節,漸漸地,每根骨頭都像是被螞蟻啃噬,又麻又癢,他無法承受,在床榻上不住地翻滾,涕淚四溢,給那陌生人和慕濯連連叩頭,一國之君的尊嚴蕩然無存。

  「他暫時還死不了,必須熬過整整七日才能咽氣。」林思歸嘲諷道,「殿下大可放心,這藥雖然霸道,但只會讓他裡面寸寸腐爛,外表看不出任何端倪。屆時,您只需令人替他整理遺容,擦乾淨滿臉鼻涕口水,再換換被尿濕的褲子,絕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說罷,歉然地望向時纓:「只是委屈阿鳶了,讓你看到此等畫面。」

  時纓搖頭,她一想到荊州之戰,還有慕濯兒時遭遇的苛待,只覺皇帝死千萬次都不為過。

  林思歸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皇帝的慘狀,別開視線:「走吧,殿下還欠我三個。」

  慕濯知他說的是孟庭輝和時文柏夫婦:「那是自然,但這幾個還要斬首示眾,望林兄手下留情。」

  「好說。」林思歸應下,他為北夏皇帝效命多年,最不缺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

  -

  天牢幽暗無光,瀰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除了孟庭輝和時文柏,當年涉事的其他官員也被下獄,有的禁不住受刑,供出更多同夥,於是接二連三牽扯出越來越多的人,供詞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彼時新朝初立,里里外外有忙不完的事,皇帝令薛僕射等老臣主力鎮壓前朝餘孽,以孟庭輝為首的居心叵測之徒趁機攬過其餘政務,偷偷篡改了下達給軍隊的詔令。

  暴雨攔路只是湊巧,即使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援軍也會拖延時間,等到蘇大將軍的人馬被消耗得差不多,就衝上去將其和叛軍一網打盡。

  如果沒有林將軍支援,此事堪稱天/衣無縫,再無可能翻案。

  林思歸聽聞後,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父親義無反顧獻身,留下書信,成為蘇大將軍洗刷冤屈的關鍵,他知道父親從未後悔,而他泉下有知,應當也會甚感欣慰。

  時纓將自己去往杭州之事如實相告,輕聲道:「阿兄,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兄長了。」

  「好,好……」林思歸連聲答應,眼中浮現笑意,「其實我一直都把你視作親生阿妹,如此,也算得償所願。以後,你就叫林纓……不,叫林鳶吧,『鳶』才是阿爹親自給你取的小字。」

  「長兄如父,阿爹不在了,我當然聽阿兄的。」林鳶含淚點頭,對慕濯道,「殿下,今後我就是林家二娘子林鳶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