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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顥情緒穩定,沒有暴怒,點頭:「嗯,芙兒怎麼又來叨擾太子殿下?」
曉芙之前被兄長凶過,她擔心兄長生氣,立刻道:「殿下他病了!我昨晚是給殿下看診來的,奈何宮門下鑰,太遲了就回不去了。」
曉芙的話,一半真一半假。
主要是擔心兄長與太子殿下會鬧出罅隙。
沈顥溫柔一笑:「原來是這樣。」
言罷,他又看向了蕭慎:「芙兒一夜未歸,有勞殿下照料了。下回若再有諸如此類之事,殿下可以告知我,我陪著芙兒一起給殿下看病。畢竟……芙兒說,我是孫家人,也會醫術。」
蕭慎站直了身子,聽明白了沈顥的挑釁。
他也不惱怒。至少不能當著小騙子的面惱怒,在小騙子心目中,沈顥是她的至親,這一點蕭慎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妄想直接取代了沈顥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但要讓小騙子對他產生親情之外的情誼。
蕭慎也笑:「也是,沈兄是自己人,孤下回就不客氣了。來,沈兄請坐。」
蕭慎虛手一請。
宮人已將備用碗筷拿過來。
沈顥落座,曉芙與他對視間,看見了他眼底血絲明顯,有些淒涼。
曉芙沒發現兄長慍怒,但也心頭不安。
「兄長,你為何來的這般早?」曉芙問道。
沈顥沒有提及在宮門外站了一夜的事。
蕭慎也隻字不提。
兩個人似乎達成某種一致,不願意讓曉芙擔心。
未及沈顥答話,蕭慎搶言:「是孤讓沈兄過來的。」
曉芙不再多問,她以為兄長與太子之間是公事:「那我一會先離開,就不打擾殿下與兄長談正事。」
蕭慎點頭,沈顥也沒露出什麼破綻。
早膳用完,曉芙就先一步離開了東宮,她知道兄長在協助太子辦事,並未多想。
*
東宮,書房。
案台浮香裊裊,燃得是檀香,裡面摻雜了些許的薄荷,香氣並不膩味,淡雅清爽。
沈顥站在蕭慎面前,兩人身高不分伯仲,氣場上亦然。
四下無人,蕭慎開門見山:「沈兄恢復記憶了?」
沈顥知道瞞不過了。
血海深仇未報,他暫時不想拖著孫家下水。
但眼下唯有承認:「殿下好眼力,殿下還知道什麼?」
蕭慎鮮少把旁人放在眼裡,但看著沈顥,他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暴戾、煞氣、隱忍,就好像是全天下都辜負了自己。
他們是同樣的一種人。
隨時會發瘋,對這世間無愛。
蕭慎暫時不知道沈顥曾經經歷過什麼,但必然不是什麼好的經歷。
他道:「芙兒不是你的親妹妹。」
果然啊!都太子知道了。
沈顥不做隱瞞:「芙兒不是我的親妹妹,但是我親手養大,她幼時……還是我親自給她洗澡。」
這句話衝破了蕭慎的防線,他知道,沈顥是故意的。
蕭慎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時,眼底一片平和,並沒有被沈顥激怒,忽的輕笑:「那真是辛苦沈兄了,把芙兒養得這麼好。」
蕭慎身為儲君,已經不在乎曉芙的身世,他又豈會在意她年幼時候的事情。
他幼時,不也是宮裡的婆婆伺候著洗澡……
小孩子,能有什麼?
蕭慎很快就在內心完成了自我安慰。
沈顥也不示弱:「殿下貴為太子,將來必定三宮六院,殿下如今惦記上芙兒,是想把她置於何地?」
蕭慎微微一怔。
沈顥前陣子說,不會允許小騙子當妾,故此,蕭慎退了與衛二的婚事。
至於三宮六院,是每一位帝王的標配,大慶自/開/國以/來,還沒有一任帝王會為了一個女子守身如玉。
說實話,蕭慎從未想過如此遙遠之事。
他只知道當下,他想要擁有自己喜歡的姑娘。
蕭慎:「沈兄,那你呢?你對芙兒又到底是什麼想法?孤可以給她一切想要的榮華富貴,不知沈兄可以給她什麼?」
沈顥胸膛微微起伏。
昨夜在宮門外站了一宿,的確草率了。
他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他的弱點。
可如若不過來,他照樣會一夜難安。
大仇未報,他自己都未必有將來,又能給芙兒什麼?!
最終,沈顥敗下陣來,只說:「我是她兄長。」
蕭慎抬手,大掌搭在了沈顥肩頭:「沈兄,孤對芙兒是認真的。」
沈顥厭惡這句話。
哪怕蕭慎不是認真的,他也不會這般憂心……擔心竭慮。
倘若芙兒當真嫁入東宮,成為了太子的小姑娘,那他該怎麼辦?他什麼都沒了,唯有一個他親手養大的姑娘……
沈顥到底能忍,他身上肩負著無數英雄的亡魂,還有陸家數百條人命。
他必須要忍,也只能忍!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如果不能站在最高位,那只能受人限制!
「殿下,沈大人出宮了。」風烈道。
蕭慎點頭,問道:「當初在嶺南,你細查過孫長樂,你是否有任何可疑之處?」
蕭慎總覺得,沈顥可疑。
他既然恢復記憶,為何不作為孫長樂。
五年前,又為何好端端的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