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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詞眼神恢復正常,「沒說過。」頓了頓,他又道,「你可以現在說。」
顏路清立刻打開話匣:「我下午是去給我朋友救場的,她美術社成員,今天他們社團要畫一面牆,有四個主力跑出去玩,出車禍了,手腳受傷沒法參加繪畫過程,然後就叫我過去幫忙……」
「……嘰里咕嚕吧啦吧啦……」接下來的時間裡,顏路清萬分詳細地敘述了一番自己用了什麼樣的手法,下筆是怎樣的行雲流水,對色彩過渡的掌握有多麼的出神入化,最後對著顧詞來了句總結式詢問:「怎麼樣,我厲害吧!」
顏路清在畫畫的時候被美術社的人誇讚,在畫完之後被大加誇讚,她的回應要麼是調侃一番夸自己是民間藝術家,要麼不太好意思,謙虛推脫自己只是照著畫上了而已。
一直聽別人真誠地誇讚吹捧自己,她還是挺不自在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只是作為一個非專業人士驚喜到了他們,才會有這個效果,她的優點是畫得比較完整又畫得很快,其實細節並沒有那麼神乎其神,跟專業的學長學姐差得遠。
但見到顧詞後,這種心理不知不覺間轉變了。
他沒有參與她今天的高光時刻,顏路清卻突然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所以想和他吹噓,想和他提自己今天到底有多牛逼。
她下意識的舉動里,想要主動把這些事講給顧詞聽。
……
顧詞看著一直說話不斷、仿佛不知道累的人。
少女的眼睛在昏暗的車內亮得驚人,黑白分明,所有情緒都一眼能看到底,沒有任何遮掩地在對他說:我在邀功。
或許還有一句:快誇我。
仿佛頭頂有兩隻毛茸茸的可愛耳朵隱了形。
常久以來,顧詞很少有明確心情差和心情好的時候,他情緒向來不明顯。
但今天下午六點多的時候,看到她的微信,聽到她保鏢兒子放的掃興歌曲,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餐廳吃飯的時候——
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可在這一刻,那些無厘頭的情緒似乎都淡化消散。
聽完她抑揚頓挫又十分誇張的描述,被她用這種眼神看著,顧詞突然生出一種想要碰一下她腦袋的衝動。
他眼神暗了暗,最終只是伸出手,幫她把剛才因為激動比劃而翻轉的領子給折回原樣。
然後順了她的意,夸道:「嗯,真厲害。」
-
車內的氛圍一下子變得輕鬆愉快。
顏路清被誇得開心了,嘰嘰喳喳給顧詞講了許多趣事,仿佛要把這一整天她聽到的所有好玩的梗全都給他也分享一遍。
因為太過開心,她想到明天的活動,還順便邀請了顧詞:「明天有個美術社的展覽,你想不想參加啊?」
雖然邀請是發出去了,但顏路清總覺得,這種什麼社團展覽他肯定不會想去。
誰知,顧詞竟然點了頭:「可以。」
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顏路清驚訝地看著他:「……我以為你對這種沒興趣。」
「本來是沒興趣,主要……」顧詞頗為意有所指地說,「我看你反饋,這個活動好像挺有魅力,我也想體驗一下『心野了』是什麼感覺。」
心野家主:「………」
車子很快回到別墅。
顏路清出去玩了一天,再加上晚上喝了點小酒,又和顧詞在車上聊得又十分愉悅,此時對自己最初離家的原因已經並不那麼在意,幾乎淡化了百分之八十。
此時她看見熟悉的環境,就想起早上見到顧詞時他睏倦的樣子。
她邊換鞋邊道:「對了,我還忘了問,你今天幾點起的?是睡到自然醒了嗎?」
「六點。」顧詞語調緩慢地說,「至於是不是自然醒……」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臉上掛著一個慣有的笑容,卻又仿佛別有深意。
「這就要問你的小黑兒子了。」
顏路清腳步一頓:???他怎麼知道我把小黑當兒子養???
顧詞走前撂下了這句話,顏路清自然好奇。
她立刻找到小黑,開門見山道:「黑啊,回憶一下,下午六點的時候你幹嘛了?」
「我……」小黑仔細回憶,「我那個時候,在家裡放歌聽了。」說著說著,語調還挺委屈,「顧詞先生說我放的歌真難聽。」
「……」顏路清心說不至於吧,顧詞怎麼會這么小氣?小黑蠢成啥樣了,他幾乎沒明面上嫌棄過。
她好奇問道:「所以你放的什麼歌?」
小黑誠實地報出自己的歌單:「《愛情買賣》《無法原諒》《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顏路清聽了前面幾個就十分震驚,連忙叫停,「不是,你沒任何感情經歷一個大好青年,竟然聽這些歌???」
那按照顧詞那個說法,他可能是被辣耳朵辣起來的吧?
她瞬間理解了,也相當憐愛了。
難以想像公主詞從睡夢中醒來聽到這些歌是種什麼心情。
顏路清又囑咐:「小黑,以後別外放了,既不利於你找對象又不利於我們身心健康,實在饞了可以自己戴耳機聽,但我的建議是別聽了——」
小黑:「?」
顏路清:「聽話,這個歌單就此封印吧。」
說完她就轉身上樓。
小黑留在原地,滿心疑惑,怎麼也想不通。他找到大黑訴苦,把來龍去脈都說明白後,十分委屈:「但是我以前也放了歌,顏小姐什麼也沒說,為什麼顧詞先生說難聽就讓我封印歌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