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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點頭。

  「於私,我想陪你到過年。」他最後說。

  中國人重年節,今年比往年更特殊一些,兩人剛定了婚事,他不想急匆匆就走了。

  門外有人笑著問林驍,是否謝少將軍見了二小姐,就忘了外頭的諸多客人了。

  何未知道他須開門見客,卻捨不得放他帶傷應酬。

  她兩手握著謝騖清的手,心疼地搓了搓,挨在自己臉邊。謝騖清用手背貼著她的臉,輕聲道:「不難過了,沒關係的。」

  誰說沒關係。她又低頭,握緊他的手。

  「今晚廣德樓那局走完,我去你院子住,」他將軍裝外衣扣上,擋住了內里的襯衫和白紗布,微笑著說,「不過今天有傷在身,只能抱著你睡一晚了。」

  第30章 雪夜照京華(2)

  好好的又說到這裡。

  「晚上就是用來睡覺的,」她鬆開他,「不睡,還想做什麼。」

  謝騖清輕揚眉,在她要起身前,再次扣住她的腰:「倒也不是不能做什麼。」

  他應酬一下午,茶喝過,酒也喝過,聞得出茶是茉莉香片。茉莉混著……她仔細聞了聞,主人家為了款待他特地備了黔釀。細聞,是仁懷茅台燒。

  謝騖清摟著她的腰,任由她聞面上的酒香。

  她想,怕他在胭脂堆里便是如此模樣,玉貌清冷,醉顏深重,讓人想被他摟住,被他親上一親,可偏他永遠是若即若離,持著這副姿態。

  何未幫他把軍裝的領子理了理,揭開酒壺的蓋子,慢慢將桂花香片倒入茅台燒里:「貴州出佳釀,將軍是在佳釀里養出來的人,不怕醉。不過今天帶著傷,還是要勤往酒壺裡摻水。」

  空茶杯放回原位,謝騖清仍握她的腰。

  兩人都憶起昨夜無燈暗處的簾帳內,那幕幕荒唐。他抱著她,將她上上下下的衣裳剝了個乾淨,他的衣褲也在床下,只是礙於怕她會有孩子,處處都收了一步。她瞧著他的下巴,往下是鎖骨,想到他的腰和身體。這種親密程度,哪怕是真實夫妻也不過如此了。

  謝騖清想親她,見那唇上的胭脂,怕她稍後出去被人瞧出胭脂被吃掉。沒再動。

  在門外的笑鬧聲里,他對她笑著道:「卿卿佳人,實是誤清。」

  他終放手:「去吧。」

  謝騖清為何未開了門。門外遠近茶樓里的人見何二小姐在謝騖清目送下出了包廂,衣衫整潔,頭髮絲都沒變動過,唇上的胭脂也是全的。眾人想,這看著年紀輕閱歷淺的何二小姐竟有獨到的本事,不讓人家碰一根指頭,就能降得住這位百戰功高的少將軍。

  謝騖清總是樂於成全她的名聲。

  他在京津的一切越惹人矚目,何二這個被他惦念難忘的女孩子就越傳奇。

  等客進去了,她問林驍,昨夜襲擊究竟是如何發生的?林驍內疚地道歉,說沒照顧好將軍。昨夜何未從百花深處離開,少將軍便回了北京飯店,一同到飯店的還有一位將軍和兩位留京籌備國民會議的代表。謝騖清身上的傷是護那一男一女兩代表留下的。他早年在軍校的強項就是刺殺課程,最先發現埋伏,推開一個,另一個來不及只好用自己的身體擋了。

  謝騖清安慰林驍他們,說是自己大意了。

  大家都明白,兩位將軍帶來的人加在一起不過百人,在軍閥掌控的四九城裡想自保有多難,根本不是將軍們大意了,而是他們本就是在狼齒內、虎口中。

  林驍越說越擔心,最後成了何未安慰他。

  她暗暗後悔追問,怕被林驍當成「責問」,於是摘下另一隻紅玉耳環,將話題往旁處引:「這耳環你拿好,稍後看差不多了,再送進去一次。」

  言罷,又柔聲說:「酒喝多了、話說多了都傷身,他去廣德樓前,總要找機會吃兩口飯的。我一會兒去泰豐樓定個包房,還需你幫忙『救』他出來吃晚飯。」

  林驍馬上接過:「卑職一定辦到。」

  何未讓林驍去了,回了茶座。

  方才包房裡的祝先生已換了一身米色西裝,等在那裡。

  說起來,兩人結緣還是在恭王府,那天謝騖清中途一走,她心中難過,到走廊里望院子裡的風景。她並不知這恭王府有講究,外客是從假山旁直接入戲樓的,走廊只能走府內人和貴客,沒謝騖清帶路,王府的人見她一個不認識的小姐立在走廊里,想勸她離開,被這位祝先生攔住了。

  「這位是何七先生的家裡人。」 祝謙懷當時對恭王府的人解釋。

  一晃兩年過去,祝先生沒有一絲一毫變化,卸了妝的男人有著書生身段芙蓉面,往桌旁一坐便引人頻頻遠望。美則美,卻是彬彬有禮,維持著男兒郎本色。

  「先生下一場去哪裡?」她坐下。

  「廣德樓,」祝先生笑著道,「還是上海商會的堂會。方才多謝二小姐解圍了。」

  解圍?她笑:「先生方才被刁難了?」

  「倒不是刁難,只是有重任在身,拉攏那位謝家少將軍。我本想做個表面功夫,二小姐一來,表面功夫都省去了。」

  何未倒茶給祝先生:「他不大好拉攏的,百戰功高,傲氣得很。上一回在天津,有兩位遜清皇室的人求他幫著說兩句話,他沒答應不說,還讓人家幫著問日本人討回旅順大連。」

  祝先生意外:「竟是這樣的一位將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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