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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人人自危,只恨不能跟戚同甫把關係撇得再乾淨些。

  只有一個人不同。

  言毅下朝回府,連喝盞茶的功夫也沒有,徑直跑向言斐的房間。

  「哥……」推開言斐的房門,他還在喘著粗氣。

  言斐站在窗邊,長身玉立,那窗子早就被從外面釘死了,根本打不開來,但他卻好像正瞧著什麼風景似的,默默出神。

  「小言大人回來了。」他聞聲回頭,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居然還肯來見我。」

  城門那夜後,他曾與言毅有過匆匆一瞥,但當時混亂一片,就算是兄弟倆也沒能說上兩句話;在那之後,他便一直被關在這房裡,起初他日日都會讓小廝去請了言毅來,可言毅一次也沒有來過,後來,他便漸漸算了。

  「哥……」言毅瞧著桌上一筷未動的飯菜,默默地垂頭。

  眼下亥時已過,言斐卻還沒有用飯。

  「我知道你心裡怨我,你要怎麼恨我都行,但能別糟踐自己嗎?」

  「你假傳四殿下口諭把我騙進宮去,回頭就帶著大理寺獄的人到家裡抓走了景思,那個時候——」言斐眼中情緒淡淡,語氣也平平,「你就該知道,我會有多恨你。」

  「可我還能怎麼辦?」言毅疲憊地撐著面前的桌案,「老爺和夫人,就差沒給我跪下了,他們求我救你……」

  「你可著滿晟京城問問去,世人除了對戚同甫恨之入骨,就是他和他撇清關係,只有你!」

  「還不管不顧地一頭扎在裡面……」

  戚同甫當初對林煜的威脅,終於還是應驗了,他起兵造反,是滅九族的大罪,他家中沒有什麼親人,只有戚景思跟著下了大獄。

  「聖旨無論是誰起草的,上面都蓋了玉璽,捉拿戚氏滿門,我不騙走你……」言毅痛苦地搖頭,咬牙道:「難道等著你在捉拿時忤逆抗旨,血濺當場……」

  「你難道要老爺夫人親眼看著你們一對苦命鴛鴦當場化蝶嗎?」

  「是。」言斐平靜道:「但凡我在,定不會讓你們帶他走。」

  「哥!你清醒些罷!」言毅抬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床邊棒打不回頭的言斐,「戚同甫那是造反!他家裡不會有人能活下來的……」

  「當初於此事有功者,哪個不是恩賞豐厚,步步高升;憑你的才學地位和在汀縣、莜縣做的事兒,只怕早晚不在常浩軫之下……」他不住地搖頭,「但你看看你現在,告病在家,還是個從六品編撰……」

  「他戚景思連累你連累得還不夠嗎?」

  「言毅,封官蔭爵也要靠真本事,看看戚同甫的下場,我警告你——」言斐唇角輕微一撇,「不要動了歪心思。」

  封官蔭爵的確要靠真本事,但此次動盪也不失為一條青雲之路。

  言毅在那晚一直陪在李璠身旁,也曾在刀光劍影里護主有功,已經從從六品上的大理寺丞一職,越級擢升為從四品上的大理寺少卿;他才十八歲,也算是李晟王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大理石少卿了。

  最近太子一黨的大案牽連甚廣,皇帝已下旨由大理寺和刑部聯合嚴辦,他也自然是忙得腳不沾地。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不敢來見言斐的原因。

  戚景思和戚同甫等一眾主犯,都關在大理寺獄的天牢。

  他之前騙走言斐,讓人抓走了戚景思,當然知道言斐要恨自己的;可言斐還是肯拉下臉來三番五次地求他,要見他,無非是想他送自己去大理寺獄的天牢里見見戚景思。

  言斐對他有大恩,也有兄弟之情,要打要罵他都願意受著,可偏偏這一點,他不能答應。

  看著言毅因為忙得一整天都顧不上喝一口的嘴皮乾燥得起了殼,言斐終於還是有些不忍;他畢竟是真的當言毅是自己的親弟弟,況且——

  他還有求於人。

  為了防止他與戚景思牽扯不斷,戚景思下獄後,他就被父母關在房裡,言毅也上朝為他告了假;眼下他的大門被鎖,日夜有人把手,連窗戶都被釘死,他想下大理寺獄天牢見戚景思一面,恐怕也只能求言毅。

  「喝口水罷。」他走到桌前,把手邊的杯盞往前推了推。

  言毅本是為難地站在桌邊,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勸勸自己這個九匹馬也拉不回的哥哥,眼下言斐的話里示好,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擔憂地看著眼前一筷未動的飯菜,「那你……」

  「放心,等會兒你走了,我就吃。」言斐淡淡道:「我不會絕食,也不會尋死,景思一天不蒙赦出獄,我便一天不會允許自己有事。」

  「若連我都有個三長兩短,這世上還會有誰理會他的生死。」

  「哥!」言毅聞言手上一抖,剛送到嘴邊的茶水還未入口便先灑了半杯。

  「讀書的時候你記性就比我好,雖我現在入了大理寺,李晟律法倒未必有你背得熟。」

  「戚同甫犯的是謀逆大罪,按律抄家滅族,就算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赦免不了戚小公子……他……」言毅咬牙深吸一口氣,決絕道:「絕不可能再活著出來了。」

  言斐眼神淡然,「溫恭良都出來了。」

  「那是戚同甫良心發現,寫了休書!」言毅急得都調高了嗓門。

  溫晁禮位居翰林院大學士多年,在往來試子中頗有威望,也就僅次於消失人前的光霽公子,和已經不問政事的帝師朱夫子,算得上是桃李滿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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