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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思——」他輕輕把碗推到戚景思面前,抬眸間目光柔淺,「別總把自己裹那麼嚴,多累啊。」

  戚景思怔怔地盯著面前的土瓷碗,「可是小叔叔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言斐並沒有想勾起戚景思的傷心事,一時語塞。

  倒是戚景思,無奈地笑笑,「可能小叔叔也未必懂這些罷。」

  「若是他從小有父母憐惜,兄弟友愛,朋友成群,又怎會被戚同甫騙了那麼多年。」

  言斐跟著點了點頭,神色懨懨,「光霽公子是文曲星下凡,他不是著凡間的人;陽春白雪,自然是曲高和寡。」

  「吃飯罷。」他望著戚景思溫柔道。

  戚景思點點頭接過言斐手裡的勺子,肌膚觸碰間發現二人坐著說了這麼久的話,言斐的手卻一點兒沒暖和起來。

  他握住言斐的手,哈了口氣問道:「很冷嗎?」

  言斐的臉微微一紅,剛本能地搖了搖頭,瞧見戚景思馬上臉色一黑就要鬆手,立馬改口道:「冷!」

  他討好地將人抱住,悄悄把手塞進戚景思衣服里,乖巧地靠在對方的肩頭,「都吹涼了,你快吃罷,我自己捂著就行。」

  戚景思偏頭看著身旁的人,無奈地笑笑,「你這樣等著我餵你啊?」

  言斐的腦袋在戚景思肩頭蹭了蹭,「我在婆婆家吃過回來的。」

  *****

  院裡只有從沛縣騎來的一匹馬,若戚景思還在頭裡牽馬,那速度也不比言斐自己走著去快多少;兩人一馬走在人煙稀少的近郊還好,一旦進了城,人來人往,難免打眼。

  言斐坐在戚景思身前,對方的手從他腰間穿過,拽著馬韁;他不會騎馬,一路上都緊張地扒著戚景思的手臂。

  「這麼多人……」戚景思的身體有不自然地朝後躲了躲,象徵性地和言斐拉開了些距離,「你鬆開我罷,我下去給你牽馬。」

  言斐沒有說話,回頭看了眼戚景思,一把拽住對方的斗篷,把自己也罩了進去,擺明了就是不讓戚景思走。

  「喜歡瞧的便瞧著罷。」他打趣道:「都瞧清楚了才好,省得日後有姑娘哭著喊著要嫁你,沒得讓我傷心。」

  戚景思無奈地笑笑,「要娶親的不是狀元郎嗎?誰會嫁我一個窮小子。」

  「都一樣,反正你是要嫁我的。」言斐拍拍馬脖子,「趕緊走罷,我不想第一天就遲了。」

  戚景思一勒手中韁繩,胯/下黑馬便溫順地邁開蹄子。

  這一路或許難免引人側目,但他勒緊韁繩沒有再停下。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林煜在離開前說的那句話——

  「景思,你不要害怕啊……」

  一句「人言可畏」或許殺死了他的母親,也束縛了林煜的一生,但他在這一刻好像突然就什麼都不怕了。

  因為與他娘和林煜不一樣,他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

  人言雖可謂,但愛亦無畏。

  *****

  送走言斐後他沒有馬上回到破院兒去,人群詫異的目光他雖然已經可以視而不見,但有些東西他不得不防。

  方才恍惚里有幾個瞬間,他餘光好像瞥見幾個略帶熟悉的面孔朝自己的方向張望,但只要他定睛一瞧,總也找不見人。

  無論是否只是他多疑,這都提醒著他,腳下踩著的土地是晟京,不再是單純的沛縣。

  林煜曾經跟他說過,言斐這次是回來做什麼的。

  之前言斐能平安無事,也說不準真是因為一直呆在家裡,眼下他剛剛回到朝中,戚景思不知道言斐會面對什麼,也不能預見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他找地方拴了馬後又沿著幾條主街尋了好幾圈,天將過午,他也沒有找到早上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他重新把馬牽回,等在早上同言斐道別的地方。

  言斐遠遠瞧見那個挺拔熟悉的身影斜倚著一匹瘦馬,恨不能立刻飛奔過去,但這麼多年詩書教化的規矩還刻在身上,他只能撩著袍擺快走兩步。

  儘管如此,當他接近戚景思跟前,還是已經接近小跑。

  「景思,你……」當他站在戚景思身前時,已經止不住喘著粗氣,「怎麼還在這兒?」

  「接你——」戚景思沒有多話,直接一把將人推上馬背,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回家。」

  他勒緊手中韁繩,馬匹便馳了出去,速度要比早上快了不少,言斐緊張又新奇地緊緊抱著他的手臂。

  一直等馬跑到郊外無人的地方,戚景思才緩緩放慢速度,言斐終於得空喘了口氣。

  「景思……」他後仰靠在戚景思的頸窩裡,「明天,後天,大後天,你都還接我、送我嗎?」

  「每天都接你、送你——」戚景思故意嫌棄道:「那我不要找活兒幹了?我們兩張嘴喝西北風嗎?」

  「就算不是鶴頤樓的少東家,我也還有俸祿啊。」言斐驕傲道:「要娶你的,還能餓著你嗎?」

  「呵——」戚景思自嘲地笑笑,「那我是這麼快就要吃上狀元郎這口軟飯了?」

  說著他使壞地勒了勒馬韁,駿馬一聲嘶鳴,前蹄離地,嚇得言斐趕緊雙手抱住他的手臂。

  聽見戚景思忍不住笑出了聲,言斐這才明白自己被戲弄了。

  「你對狀元郎好點!」他佯嗔拍了一把戚景思的大腿,「不然軟飯都不給你吃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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