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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啊……」鄒允低著頭喃喃道。
沈篤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明白,但連在一起,他卻不懂沈篤的意思。
肖颯的屍體?
還要解刨?
屍檢報告?
「你們到底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因為牽扯到肖震峰的綁架殺人案,你是被害人,和肖颯沒有法律上的親屬關係,我現在不能帶你去看他。」沈篤沉聲道:「你先養好身體,等案子那邊的手續了解,我會帶你去看的。」
剛才在得知自己要截肢時,鄒允覺得自己分明要非常努力才能忍住眼中的淚水,可現在他很想哭,眼睛卻乾燥得刺痛。
「肖颯……才二十二歲……」
刺痛的雙眼裡,視線變得模糊。
他覺得眼前一黑。
恍惚間,他想起自己被黑衣人拽出凍庫前,肖颯好像跟他說了句什麼。
那句話一直模糊破碎,直到現在,才慢慢在他腦海中拼湊出來。
「我和肖震峰,是一樣的人啊……」
「難道不該死嗎?」
他恍然大悟。
其實從去找他那一刻起,肖颯就沒有準備活著回來。
「鄒允,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那是他和肖颯複合的那晚,肖颯在事後喃喃自語的一句話。
終於到最後,肖颯還是騙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我沒忘記是HE..但肯定也不會劇透!
反正都來晚了,我就擱這跪著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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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遺囑
再次吵醒鄒允的, 是一個陌生中年女人嚴肅的聲音——
「病人傷勢恢復良好,以後別說畫畫了,彈鋼琴都沒問題。只是病人一直沒有清醒,現在身體機能還需要依靠輸液維持運轉, 院方的建議還是繼續留院觀察, 最好等人醒了, 恢復自主進食,再出院。」
說完, 不遠處很快傳來關門的聲音,應該是女醫生已經離開了。
鄒允輕輕動了動自己的手指,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這一覺睡了多久, 只覺得跟上次纏滿厚重的繃帶被死死固定的感覺不同,現在手指只有某些地方還被包紮著, 繃帶已經很輕薄了,不影響活動,也沒有明顯的痛感。
他仔細地感受著每一根手指的動作,並沒有上次聽到的諸如就「壞死」或是「截肢」一類可怕的事情發生。
也許只是他昏迷中的幻覺, 就像做了一場夢。
那肖颯的死……
會不會也只是夢境的一部分?
他艱難地睜開雙眼, 看到卻不是激動的唐堂,而是面無表情的沈篤。
沈篤難得穿身成套的正式西裝, 只有黑白兩色,連那雙好像永遠都不是在勾人就是在鄙視人的桃花眼都沒有任何情緒, 嚴肅又冷靜地看著鄒允。
「你醒了。」
他似乎都對鄒允突然醒來這件事也沒有任何意外或驚喜, 畢竟醫生也說過了, 鄒允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沒有任何問題——
他沒有醒,只是自己不想醒來。
那什麼時候想醒了, 就醒了,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鄒允緊張地環顧一周,還是沒有找到唐堂的身影,心瞬間就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世界也已經不剩下什麼了,再也經受不起任何人的離去。
「唐堂不在。」沈篤似乎明白他在找什麼,淡定地解釋道:「他在醫院呆了一個多禮拜,就算可以趴在床邊休息,也總要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鄒允終於鬆了口氣,木木地看著沈篤,「那你……」
沈篤來這裡幹什麼?
「作為肖颯生前的委託人——」沈篤的表情和語氣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我負責處理他的遺囑。」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我碰碰運氣罷了。況且——」
儘管他從頭到尾都像個被設定程式的機器人,但這一刻眉尾還是不自覺地輕微抽搐了一下。
「唐堂一直守在這兒,難得有機會——」
「我想,你如果醒了,也許有些話會想單獨問問我。」
肖颯……
生前?
遺囑。
終究,一切都不是夢。
鄒允無力地闔上眼瞼。
倒不是多痛,就是覺得胸口有個洞,呼呼地漏風。
至此,他的世界,永遠都會缺點什麼。
從偏頭躲開了唐堂那個吻開始,他就沒辦法再逃避——
他是愛肖颯的,只愛過肖颯一個人。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
也無論為什麼,他們已經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拒絕唐堂的好意,放棄去西雅圖的計劃,和唐堂保持距離,是因為他從來不覺得唐堂虧欠過自己什麼;他和唐堂之間,就算沒有肖颯,也永遠只能是朋友而已,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唐堂的一切。
最後,他選擇獨自去挪威,只是想跟以前的一切道別。
拋開那些欺騙和補償,他最終沒有辦法和肖颯在一起,歸根結底只是因為他真的累了。
他不想再每一天都擔驚受怕地猜測,肖颯是不是還愛著自己,肖颯又有哪一句話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