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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夏行止到底屬於哪種?

  是她最不堪回首的“過去”,還是最值得留念的紀錄片?

  周沫左手去摸右手食指上的海藍寶戒指,緩緩睜開眼,笑了。那個盒子裡還有八個空位,如果夏行止是輕易放棄的人,那麼只需要寄來只有一個空位的盒子即可,或者乾脆什麼都不寄。他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但是一旦拖泥帶水起來,根本不是人。

  對,沒錯,夏行止就是這種無賴,看似對一切都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可他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同樣的門檻兒換做別人早已認輸,可是夏行止總能披荊斬棘、過關斬將。讓她時常覺得神奇,甚至佩服。

  以前有人問她最喜歡這個男人什麼,她說:“就是喜歡他認死理兒的生活態度。”

  原來,她一直躑躅不前,寧可在原地保守殘缺,也不願看向商陸,全是因為這個理由。它未曾變過,只是滲入點滴中太久,因此將將被遺忘了。

  也可能,它已經成為了信念,也可能什麼都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念叨的次數多了,在周沫第五次問起龔經理的歸期時,龔經理竟然在隔日現身了。笑面虎笑容依舊,只是人有些消瘦,眼裡散落著落寞,將“人生巨變”四個字深刻的寫在了臉上。

  幾天後才有同事輾轉傳出,據聞是龔經理太太得了急性肝炎,沒救過來,就這麼去了。

  周沫聽後心裡一驚,皮疙瘩很快蔓延了全身,半響說不出話。

  龔經理太太她還記得,能言善辯,觀人於微,曾像梅津苦勸她一樣,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沒想到,彼時還生龍活虎,出口成章的人,一轉眼就沒於黃土。

  身邊的人沒了,活著的人是什麼感覺?

  伸手一撈,只余空氣,還是半夜驚醒,枕邊空涼?

  周沫閉上眼,嘗試體會那種感覺,不消一秒,便驚得渾身一抖,不敢再往下去想。

  也許,此時的龔經理正時刻體會著吧。就算能有片刻不去想,也會在下一瞬被現實驚醒。夜晚歸家,屋裡漆黑冰冷,清晨好夢,耳邊也無人叫醒。但是空氣里還彌留著那人的味道,每個角落裡都能找到些許遺物,好像她還在身邊督促叮嚀。

  只是轉身即過,一切都是幻覺。

  那之後的數日,周沫望見龔經理都想著說些寬慰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自覺身份不合時宜,也怕再將龔經理的傷口重新挖開。

  直到幾天後,龔經理的話和笑容漸漸多了起來,仿佛已經敞開熊歡,專心投入工作,逐漸接手商陸手上的事。隨之而來的便是商陸出現的次數少了,和周沫有交接的案子也一一移交給龔經理。

  周沫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心中失落。她不喜歡商陸,卻不得不承認心動過。一個總是默默關心你的人慢慢遠離,任何人都會覺得悵然若失,只是若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寧可短暫的失落,也不願長期的辜負。

  周沫想,如果商陸放棄了,也是好事,起碼她不用再愧疚下去,總覺得要做點什麼才能報答。

  就這樣心理調試了幾天,周沫終於開始恢復坦然,卻不想接連發生的事,再度打亂了她的陣腳。首當其中的便是伍春秋再次遭逢情變,這話還要從她和成非決定結婚開始說起。

  成非和伍春秋排期註冊後,和雙方父母商討過婚宴細節,擇定吉日,通知了所有親朋,廣發請帖,連許久不曾聯繫的校友也一併通知了。只是在婚宴前一天,伍春秋右眼就開始不停的跳,點了眼藥水,也敷了眼膜,更按摩了太陽穴,喝了定驚茶,卻始終不見好轉。伍母說這是新娘子婚前恐懼症,等趕明兒禮成了,就不藥而愈了。

  婚宴當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過頭了,伍春秋的右眼果然歸於安分,卻不想在婚宴後逐一送客時,右眼又開始作祟。

  周沫拿出隨身攜帶的眼藥水遞給伍春秋,伍春秋搖手道:“沒用的,肯定是有事要發生,點什麼都沒用。”

  周沫腦中一晃而過數日前在機場遇到的那一幕,連忙甩開,說:“還能有什麼事,你和成非已經註冊結婚,法律上是合法夫妻。現在連婚宴也大辦了,民間傳統也承認了。還能有什麼事啊?別瞎想,我看你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伍春秋揉揉太陽穴:“嗯,也許吧,我最近都沒怎麼睡,估計就是太累了,是視神經在警告我。”

  話音方落,伍春秋就從伍母隨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這個是夏行止托我交給你的。”

  周沫一愣,伸手接過,手心全是汗,不知該不該打開。

  “他本來是寄給你的,但是你換了房子,快遞被退了回去,所以只好寄到我家。我已經把你的新地址告訴他了,到底以後該怎麼做,你還是自己決定吧。”

  不消說,盒子裡裝的就是第二枚戒指,是九枚戒指中克拉數最小的一個,卻也是顏色最鮮艷的一個。

  那是沙弗萊石,也叫鈣鋁榴石,一種新生寶石,價格卻可以一飛沖天,顆顆難求,因為它的高亮度、高純淨度,以及高飽和度。

  它和別的珍貴寶石不同,克拉數能超過2克拉市場上不超過2.5%,便連鑽石大鱷手中的珍品也不過是8點多克拉。曾有一枚舉世奪目的沙弗萊石(10.30克拉)於09年經蘇富比拍賣,以170500法郎成交,到如今,價格翻了何止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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