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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石在天雷之中燃燒殆盡。

  不一會兒,便只餘下了沒有房頂,周圍一片焦黑的大殿。

  祌琰一身紅衣,負手站在絨毯上。

  任憑天雷加身,他背脊挺拔,沒有一絲搖晃。每經過一道雷,他身上會添些新傷,但修為也更進一層。

  ……

  「一百零六,一百零七……」

  「一百零八!」

  元穎一邊鎮守結界,一邊數著降下的天雷。

  足足一百零八道雷後。

  天跡烏雲之中,雷電消散,乍現一道金光。

  那道金光打在了祌琰身上,他身上焦黑化為煙霧升起,消散不見,傷口也全數癒合。

  那道金光之後,似乎有許多人。

  他們皆被刺眼的光芒籠罩著,看不清面貌。

  穆晴眯著眼,依稀看見,那其中有人拱手,對她行了禮。

  祌琰站在金光之中,回頭看向穆晴,道:

  「我先走了,天上再見,穆仙子。」

  話語落下。

  祌琰、金光、天邊烏雲皆消失不見了。

  若非眼前的極樂殿七層塔已成一片廢墟,穆晴大概要以為,剛剛只是她做的一場夢。

  穆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看過了他人飛升,她的修為又精進了一分。

  祌琰一走,討論的聲音又響起了。

  摘星道:

  「這傢伙還真的飛升了?」

  鬼將說道:

  「他是個魔頭,殺過那麼多人,他在天上真會有好仕途嗎?」

  穆晴說道:

  「他是個魔頭,也是個君主。他是位明君,治理西洲得當,也救過許多條命。」

  「至於仕途如何……那就不清楚了。」

  ※

  中州,雲崖山。

  沉魚夜攜溟霄傘而回。

  這是青洵魂魄離體的第四十七日,離無可救藥只差兩天。

  溟霄傘一帶回來,大家也來不及問候上幾句,就忙碌了起來。

  豐天瀾拿著溟霄傘進了煉丹房。

  山海仙閣的丹修和器修忙前忙後地跑著,一會兒拿這個藥材,一會兒找那個鑄材。

  天機閣的弟子也在忙著穩固七星續命燈。

  祁元白坐在外面的空地上,嘴裡叼著一根枯草,說道:

  「他們這麼急迫,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我常常因為自己太過沒用,而感覺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

  沉魚夜笑著在他身邊坐下,道:

  「祁閣主,你怎麼會沒用呢?」

  「你現在就有大用途。」

  祁元白捏開嘴角叼著的草,疑惑地望向沉魚夜。

  玄衣鬼修將一卷空白畫軸一鋪,鬼怪跟在後面,端上筆墨。

  「祁閣主,畫一下南洲巫族靈地的地圖吧。陣法陣眼在那裡,弱點在何處,還有所有的密道和暗道,都要標清楚。」

  祁元白清楚他的意思,道:

  「你們這麼快就要去滅巫族了?」

  沉魚夜說道:

  「南洲巫族,這樣只求達成自己目的,不顧他人生死,不惜引起混亂的家族,多留在這世上一日,都會惹出新的麻煩。」

  祁元白久久沒有回應。

  沉魚夜問道:

  「祁閣主是感到不舍嗎?」

  祁元白笑了一聲,執起筆開始畫圖,說道:

  「多少還是有一些的。」

  「但沉樓主說得對,這個家族,不能再留下去了。」

  祁元白每一筆皆畫的詳盡,密道和暗道用另外的筆墨標出,他一邊畫,一邊說道:

  「沉樓主,在東洲天越山對付我大師兄的那日,我看到你準備的花了。」

  沉魚夜:「……」

  沉魚夜不是很想提這件事,他問道:

  「祁閣主想說什麼?」

  祁元白說道:

  「我師妹是很優秀的人,這世上有很多人,只要見過了她,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傾慕她的人很多,多沉樓主一個也不多。」

  說到這裡,祁元白話鋒一轉,道:

  「只不過,還請沉樓主學一學其他人,將愛慕藏到心底里,不要說出口。」

  沉魚夜表情沒變。

  但他的心情已經很不愉快了,從他周身漫散的鬼霧和陰氣就足以看出。

  他問道:「為什麼?」

  祁元白說道:

  「她是修無情道之人,修為到此境界,功德累積足夠,離飛升已不遠了。」

  「沉樓主是鬼,沒有飛升道路可尋。她一飛升,你們就再也無法相見。你在這種時候告白,是希望她為你停留在人間嗎?」

  沉魚夜周身的鬼氣又濃重可怖了許多。

  祁元白知道,自己這是說中了他的算盤。

  祁元白道:

  「你真的捨得將她留下嗎?」

  「或者說,你真的認為,她會為你留下嗎?」

  沉魚夜站起身,直接變做了一團黑霧,消散不見了。

  千機子緩緩走來,站在祁元白後方,說道:

  「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是他的權利,你不該阻攔。」

  祁元白笑了一聲,問道:

  「那麼,我剛剛阻攔沉樓主的時候,千閣主怎麼不站出來攔住我呢?」

  沉默在山野之中蔓延。

  過了許久,千機子才說道:

  「我不想她停留在這凡世之中,為生死別離憂煩。我希望她離開,希望她脫離生死輪迴,到達一切都能夠長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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