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冷意混著潮濕,仿佛將人泡在冰水裡一樣。

  姜蒲聞聲跑了過來。

  她一眼瞧見自家姨娘身上的褙子不見了,只剩下一件偏薄的交領上襦。

  風一吹,袖子裹滿了秋風。

  姜蒲驚訝極了,「姨娘這是?」

  俞姝垂著眼帘問她,「今日給我穿的,是哪件衣裳?」

  「是針線上剛送來的新衣,一件紅色的褙子。」

  「正紅色嗎?」

  姜蒲意識到了什麼,「瞧著有點像,但奴婢以為是夫人賞的衣裳,斷不會出錯,所以才……」

  她沒有說下去,俞姝也擺了手。

  是誰送來的已經不重要了。

  她這個定國公的小妾,明里「受寵」,實則被群狼環伺。

  但她無所謂。

  反而從那五爺今日煩躁陰鬱的心情中,瞧出來了什麼。

  他定然沒有抓到她哥哥吧?

  不然怎會如此惱怒,以至於遷怒與她?

  俞姝輕輕笑了一聲,在姜蒲投來的目光里淡淡道。

  「沒事,回去吧。」

  ……

  詹司柏換了衣裳去了冷武閣,整整忙了一晚上。

  後半夜才在冷武閣小憩了一陣,一早又去上了朝。

  朝上,所有人都偷偷看他,卻又不敢說什麼。

  反而有些人上前寬慰,「俞厲此人狡猾奸詐,國公爺在明他在暗,難免有被他鑽了空子的時候。國公爺不必自責。」

  皇上也道是,「萬般皆是命,說明俞厲命不該亡於京城,袁王也沒那麼容易失去大將。朕都看開了。」

  可詹五爺越是聽到這樣的安慰之語,越是心情陰鬱。

  他煩悶地回了深水軒,剛一坐定,誰料就看到了從他的妾身上脫下來的褙子。

  那正紅色刺得人眼難受,詹司柏盯著那衣裳不知多久,在某一瞬,一把掃落了茶几上的茶盅。

  茶盅砰得摔在了地上,登時碎了一地,剛沏好的熱茶潑了出來,多半都潑到了那褙子上。

  詹司柏陰沉著臉,叫了文澤,「拿出去燒了。」

  文澤連忙拿起那褙子。

  水珠滴滴答答地從褙子上落下來。

  這也沒什麼不同尋常,可誰想到,那些水珠落在地上,竟然在地板上洇開一片紅色。

  而被茶水潑到的衣料上,在水洇開口,漸漸露出正紅色下的桃紅來。

  文澤頓了一下,而那臉色陰沉的詹五爺也愣住了。

  他看著那些滴落的紅色水珠,半晌,吩咐了文澤。

  「把衣裳扔進一旁的水盆里。」

  文澤照辦。

  只一瞬,水盆清澈的水透透徹徹地變成了紅色,近乎血一樣的顏色。

  詹司柏定定看了半晌,冷笑出了聲來。

  竟然有人給這件本沒什麼問題的衣裳,強行上了顏色。

  是料定他厭惡妾室逾矩,故意為之嗎?

  詹司柏收了笑意,心下冷的厲害,茶几在他掌下發出顫聲。

  但旋即,他想到了他那妾。

  他那眼盲的妾,在他的呵斥下,完全不知如何替自己解釋。

  她只默默地褪了這件出了問題的衣裳,穿著單薄的上襦,在這陰雨的秋日裡離開了。

  就那麼走了……

  詹司柏不由朝著淺雨汀的方向看了過去,只是隔著定國公府大大小小的院落,他什麼都看不見。

  就如她一個盲女,也無法看到自己穿什麼顏色的衣裳一樣。

  他嘴角扯成一條平直的線。

  半晌,沉聲吩咐了文澤。

  「去查清楚,這衣裳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澤斂神領命,「是。」

  ……

  當天去冷武閣理事的路上,詹司柏瞧到了沿河的淺雨汀。

  淺雨汀門前沒人,只有風裡刮著的雨絲打濕了門前的青磚。

  詹司柏頓住腳步,目光又在那門前停留了幾息,才離開。

  不過他在冷武閣沒有停留很久就回了深水軒。

  天已經黑了,他坐在書房翻看堆積的戰事摺子。

  他有些分神,翻了幾個就放到了一旁。

  文澤過來上茶,見自家五爺反覆揉著眉心,但目光時不時外面瞧上一眼。

  文澤也向外瞧了一眼,但什麼都沒瞧見。

  他又轉回來瞧自家五爺。

  五爺清了一下嗓子,剛要說什麼,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詹司柏向外看去,一個清瘦的身影比平日晚了些時候,終是來了。

  他在看見那人的瞬間,默默提了一口氣。

  第11章

  深水軒正房。

  五爺在他的妾進門之後,也從書房走了出來。

  文澤和姜蒲都退下了,廊下沒有人,只有夾著雨絲的風吹動著門帘。

  他腳步在門前的燈下略躊躇了一番,才撩了帘子進了門去。

  妾的耳朵很靈,聽見他來了,便轉過身跟他行禮。

  她今日穿了水綠色配竹青色的襖裙,整個人瞧起來素淡得很。

  自然也就沒有任何逾矩了。

  昨日,她行禮時,他記得她難得開口道了一句「五爺回來了」,但今日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與他全然不相熟的樣子,靜默地行禮,垂著眸子立在遠處。

  她眸光冷清地散著,襯得細挺的鼻和小巧的下巴,都多了些許冷淡感。

  詹司柏想開口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說,只能道了一句。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