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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是南祁王, 也沒人敢催,於是氣氛就這麼僵直了須臾。

  實在是吉時將近, 喜娘頂著壓力訕訕笑道:「王、王爺,該扶王妃上轎了。」

  沈卻似大夢初醒般看了一眼繡花卻扇,緊了緊掌心,「嗯。」

  他虛虛扶著虞錦的腰上轎,又回頭與虞時也對望一眼,這才翻身上馬。

  眼看迎親隊伍熱熱鬧鬧地自街頭走過, 虞時也握了握空蕩蕩的手心,沉默半響,忽地仰頭深吸一口氣,踩著滿地炮竹往回走。

  隨侍道:「公子, 晚些還有婚宴。」

  虞時也頭也不回:「用你說。」

  那廂,迎親隊伍已繞主城過半。

  垚南主城比之靈州還要廣袤,因此不必像虞時也一樣繞個三圈,一圈便已足以。

  不得不說, 沈卻雖生著張不易親近的容貌和性子,但他在垚南百姓眼裡卻是個實打實的好王爺,他既不收重稅,也從未耽於美色,做出流連煙花巷柳的荒唐事,甚至守住了動亂數十年的狼倉關,王府還常常開倉賑災,故而人緣極好,前來觀望送花的百姓,便擠得滿滿當當。

  虞錦見此情景,心有震撼。

  她偷偷掀開帘子一角,去看走在隊伍中央的紅衣男子,他背脊直挺,墨發如瀑,大紅衣袍隨風搖曳,似有所感,倏地回頭瞥了一眼。

  四目相撞,虞錦攥著帘子愣了愣,就見沈卻彎唇笑了笑。

  她心頭隨著鑼鼓聲砰砰跳了兩下,鬆開帘子,重新端正坐了回去。

  眼看花轎消失在街角,百姓遺憾又好奇地嘆息:

  「聽聞靈州虞家的獨女模樣不凡,這才讓之前的承安伯府冒險覬覦,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可惜沒瞧見。」

  「王妃容貌自是不俗,否則怎能讓王爺親自提親?」

  「瞧這話說的,王爺是那等好美色之人?我看王妃定是腹有詩書,才華橫溢!」

  「這娶妻娶的是枕邊人,要那詩書有何用?王妃就是貌美!」

  幾個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地吵了起來,今日之後,甚至有賭坊下注,賭的便是王妃是才女或是美人。

  誠然,虞錦眼下剛跨過王府大門,尚不知此事,否則定要不解反問一句:「為何不能是兩者兼有?我不像嗎?」

  此時,新郎新娘堪堪行至大堂。

  沈老太君坐於高堂之上,身後楚瀾在伺候著,卻沒見楊氏的身影,不過並未有人察覺不妥,因早前王府便傳出了太妃身子羸弱,病在上京,故而未能舟車勞頓前來。

  但實際緣由,虞錦大抵能揣測個十之八.九。

  她並不在意,若是王爺不喜生母,不請也無妨,何況老太君如此高齡尚能親至,足以窺見王府的誠意。

  在白叔的拜堂宣聲中,虞錦與沈卻拜過天地後,將卻扇交給丫鬟,恭恭敬敬朝老太太一拜,街過茶水後奉上,道:「祖母請用茶。」

  「欸!欸!」

  老太太高興地合不攏嘴,她本想以孫兒的性子,恐難在她入土之前娶妻生子,卻沒想驚喜來得太快,她忙扶起虞錦,道:「快入洞房吧。」

  「……」

  虞錦羞澀地拿卻扇擋住臉。

  被老太太搶了話的白叔一愣,忙高聲道:「送入洞房——」

  去往琅苑的長廊被紅綢鋪滿,很有儀式感地撒了一路花生、紅棗和桂圓,以至於虞錦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當心。

  沈卻掌心貼上她的後腰:「不用擔心,摔不了。」

  虞錦頷首,悄悄挪下一寸卻扇去看裝潢喜慶的王府。

  滿園紅花點綴,仔細看,那盆栽似擺得很有規律,是一個……很大的「喜」字,想來這般有情趣的主意應是白管家拿定的。

  「白叔真是費心了。」

  沈卻道:「他最喜歡捯飭,從前沒有機會,你進門之後,他很是高興。」

  虞錦點點頭,脫口而出問:「比王爺還高興?」

  話一出口,虞錦便險些咬了舌頭,正要匆匆避開目光,就見沈卻側目看了過來,他一本正經道:「那還是本王更高興。」

  虞錦臉紅地翹了翹唇角,不過為保不出錯,直至新房她都未再開口。

  「吱呀」一聲,房門被闔上,喧囂聲頓小。

  與適才熱鬧的氣氛不同,眼下空間密閉,只余他們兩人,壓迫感隨之而來,虞錦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些。

  她的扇子被沈卻拿走,也沒有了可遮擋的物件,只垂頭走至桌前,桌案上有一套精緻的銀紋杯盞,是用來喝合卺酒的,也很貼心地備好了新娘用來果腹的糕點茶水。

  沈卻提壺斟茶,給她遞了茶盞,後又無比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脖頸:「累不累?鳳冠和釵環太重,先給你拆了?」

  虞錦其實很是緊張彆扭,但心道輸人不輸陣,便也佯裝很無所謂的樣子,點頭道:「好。」

  沈卻小心拿開她的鳳冠,拆掉最後一支釵環後,姑娘青絲瞬間傾瀉,如潑墨一般烏黑順滑,讓人很手癢地撫了兩下。

  虞錦腦袋一輕,下意識仰起脖頸。

  她今日的妝面是很精緻的新娘妝,新娘妝講究端莊賢淑,可虞錦的長相偏向明艷,尤其是那雙波光粼粼的眸子,但凡是上了妝面,怎麼畫都畫不出安分守己的模樣來,是以娘子乾脆破罐子破摔,愣是把這張臉畫得嫵媚動人,那顏色飽滿的妝容,就如錦上添花,熠熠生輝,令人挪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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