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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年紀,竟已經學會斂藏情緒了。鴛娘愣了,「殿下是不想和娘娘吃那糖醋桂花肉丸子是嗎, 那不然,我帶殿下回東宮吧,就說明日沈太傅要來檢查背書,今夜必須溫書。」

  蕭琽倏然抬眸,暗緇色的眸子在提燈的映襯下顯得很是靜默。

  「不必了。」他似乎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阿爹是想要給我做吃的,才親自剁了一個時辰的肉餡,不論是甜是咸,我都得吃。」

  小殿下這板正性子。

  真不知是像誰。

  半個時辰後。

  蕭琽看到小廚房新做出來的糖醋桂花肉丸子,非常敏銳地發現肉丸子裡的蔥和小白菜都不見了,變成了蘿蔔泥——這顯然是一盆新的肉餡捏出來的。

  他眼神微妙地又看了眼父皇。

  父皇眼風也很適時地掃過他。

  蕭琽一時間竟然因這弄虛作假而有點小小的緊張,沒想到阿爹直接吃了一大口,說,「誒,好吃!」

  沒發現絲毫異樣。

  這居然也行。

  震驚的同時,小太子稍微鬆了口氣。

  父皇駕輕就熟地又給阿爹夾了一筷子,「多吃點,今天辛苦了。」

  蕭琽把臉埋著,只顧著低頭吃飯。

  還好菜里有一道他喜歡的醬燒蘿蔔牛肉,蕭琽今天折騰了一天,到了晚上真的還挺餓了,吃了鴛娘半個酥餅,又吃了整整一大碗飯。

  吃完了飯,蕭琽要回東宮了,離開前朝著父皇和阿爹拜行禮儀。然後聽到叮鈴一聲響,阿爹將浮屠塔上的銅鈴拿了出來。

  「林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父皇看見銅鈴,眼神稍稍一凝,默不作聲地問,「你摘的?」

  「嗯!宣平侯府外的那銅鈴我不想摘下來,就想著皇后殿裡也有才好,這次去就順道再摘了一枚銅鈴回來。」阿爹語氣里透著一點點興奮,後面又把聲音壓低了,「是送給你的。」

  父皇接過銅鈴,教人去掛在了宮殿門口。

  蕭琽退出宮殿門時,聽到父皇說,「九重浮屠塔畢竟是佛塔,銅鈴也是有佛光庇佑的,下次你想摘不要自己來,要請裡頭的人替你摘,否則會容易衝撞神明。」

  「啊,這樣嗎。」

  阿爹似乎糾結了一下,「那我下回不自己摘了。」

  腳步一頓,小太子眼神里又帶著點震驚,掃過屋子裡二人。

  自己說破了嘴都沒用,越說越犟。結果父皇竟一兩句話就哄得阿爹再不去摘那銅鈴。

  第二日,沈太傅來的時候,例行檢查功課。

  蕭琽依舊是一字不差地背默出來,對於其中的寓意也能三言兩語解釋得明白。沈太傅眼底帶笑,頗為讚譽,「殿下很聰明,日後一定會是一位明君的。」

  沈棹雪任內閣首輔,同時在一年前接替年邁的周太傅,被他囑託,兼任了蕭琽的太子太傅。

  蕭琽很喜歡這位新先生。

  「殿下昨夜沒睡好嗎,怎的臉色有些差。」沈棹雪卷著桌案上的竹簡。

  小太子握筆的手凝住,一滴墨滴在宣紙上。

  「殿下有心事?」

  沈棹雪抽出底下幾章小太子練的字,看到筆鋒有些不齊整,分明是有些分心的樣子。

  「太傅,其實,阿琽有一事不明。」

  「嗯,你說。」

  蕭琽猶豫了一下,沈棹雪便若有所覺地屏退了左右,書房裡只剩下他和小太子。

  蕭琽這才放下手中的筆,「在其位,謀其政,我認為父皇應該讓我阿爹成為一個更好的皇后。」

  「是昨天祭祀又發生了什麼嗎。」沈棹雪知道昨日是先太后的生辰,照慣例是會去九重浮屠塔行祭祀事宜。

  「阿爹他今年還是沒有分清七宿四象,朱雀玄武順陰陽,他每次都記反這二者的方位,今年還是錯的。二十八星宿便更不用說,夜裡他抬頭看根本分不清方位,日後若是單獨出門,他將會完全失去所有方向感……這些都是次要。我只是覺得,祭祀乃國家大事,禮儀更是國之根本,他這樣一竅不通。長此以往,怕引得文官不滿。」

  蕭琽說話有條有理。

  「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父皇一味地偏袒,哄著他。這如何算得是為他好。」

  蕭琽似乎很不贊成父皇的做法,眼裡充滿了疑惑。

  沈棹雪倒是極快地明白了他所想。

  也對他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觀察力和相對應的悟性而頗為欣賞。

  「殿下思慮周全。那殿下以為,如何才好呢。」

  「武有姑母和裴王爺,文有太傅,何以不能好好教他一些。我相信,只要肯下苦心好好學,一定能夠在三年內有所建樹,假以時日……」

  沈棹雪溫潤一笑,「殿下,這世上的人都是有很多種的。」

  「臣知道,殿下認為,身居其位,便有其應擔的責任。既享用了對應的榮華,那麼,也應該修身修心,拿出配得上的品格來。」沈棹雪說得每一個字都敲在了蕭琽的心上,「但是這世間的道理,不都是如此規矩方正。」

  沈棹雪端著一盞清茗,香氣裊裊。雋秀的遠山眉下是一雙清冷卓絕的眉眼,正望著桌案前年幼卻極聰慧的國之儲君。

  蕭琽思索了一下。

  小小的臉頗有幾分老成的味道,臉色正直得不像話,「那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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