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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和爸爸好好溝通的那幾年,他所最愛的東西不被她認可和理解,反而因此讓她生氣與疏遠。
米航應該很失望吧。
她多麼後悔,又多麼應該想辦法去彌補。
可是為什麼,一直沒有去做呢。
好像假如遺憾一直在,她就會一直記得。
關於爸爸的一切,他的行為習慣,笑容言語,都還刻在心裡,不會遠去,也不會忘記。
哪怕、哪怕會有新的人進入她的,進入白落玫的生命……哪怕她會說接受,那曾經存在過的,也永遠存在,米航永遠占有一席之地。
米一檸抿了抿嘴唇。
而如果連遺憾都沒有了,是不是什麼都不剩下了。
席縱偏過頭,看著這個罕見沉默的十八歲的少女,臉上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憂愁。
啟唇,正想說些什麼。
卻突然。
太陽如同破土而出一般,柔和的晨光灑在兩人的臉上。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個碩大又不耀眼的橙紅色圓球緩緩升起,照亮遠方的矮房,粼粼的河水,無邊的田野。
將一切染上一層金色。
等到太陽露出半邊弧線時,米一檸突然轉過頭:
「你知道嗎,我爸爸還說,夏天就不應該有傷心的事情!」
她站起來,又去拉席縱的手,笑容明艷燦爛:「我們去玩吧!我看河裡有魚,你會叉魚嗎?」
席縱默了兩秒。
他也不是十項全能,這事也是真沒做過。
但是怎麼樣呢,米一檸說了,他怎麼著也得試著去做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郈依雲天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7章
地上散了一地的木屑, 席縱坐在摺疊椅上,兩條胳膊底抵上兩個膝蓋,削著手中的木頭。
木頭大約有半個手腕粗細, 寬窄均勻, 一頭被十字劈開五公分左右,整齊裂成四份,再像削鉛筆一般把四個頭削尖。
完成後,席縱吹了吹上面的木屑,隨後又從旁邊桌上拿起兩根米一檸撿來的短木頭,交叉壓進劈開的十字細縫中,讓四個尖角如開花一般散開。
最後又拿了一個用於手握的長木頭和與魚叉叉頭並在一起,拿繩子牢牢固定住。
這便是做好魚叉了。
熱心小觀眾米一檸歡呼起來。率先接過魚叉,演武打戲似的在地上捂舞了兩圈。
才突然一靜,躡手躡腳地走到河邊。
陽光下的河水泛著金色的光。
米一檸仿佛一隻機警的小兔子,屏著呼吸站在河堤旁, 瞄準了一條魚,猛地扎進去。
卻連魚影都沒碰到,那魚甩了甩尾巴, 連逃也沒逃,似乎對她頗為不屑。
米一檸:「……」
「你得往下點扎, 」席縱站在她身邊, 觀察了一會兒說, 「光穿過水會折射,你看到的魚的位置會偏上。」
「……」
這麼一提醒, 米一檸才想起來,這還是她今年的高考題。
「你厲害啊,」米一檸轉過頭, 上下打量著席縱,「這你都知道,我剛高中畢業都不記得了。」
席縱扯扯唇角,伸出手,接過米一檸手裡的魚叉。
他們小聲交談這當口,又有一群魚聚集在旁邊。
席縱眯起眼,瞧那河水裡那不知已經大難臨頭的鯽魚群,靜靜地將魚叉比到和河面僅剩幾厘米的位置,瞄準。
突然,猛一用力!
果斷地插入水中,激起一簇水花!
米一檸緊張得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瞪大眼看著河面上的情況。
便眼睜睜看到一群魚受了驚四下逃竄,雪白的水花散去,河流清澈見底,唯有一柄魚叉矗立其中。
「……」
「……」
過了幾秒,米一檸三分同情七分嘲笑目光看向席縱:
「沒關係,哪怕學過很多道理,也還是會過不好這一生。」
「……」
-
忙活了兩個小時,到底還是插上來幾條。
在把其中一條的苦膽弄破,破壞了整鍋魚湯之後,兩人在處理下一條魚時便熟練不少。
最終,歷經千難萬阻,吃上了一頓滋味還算過得去的鹽烤魚。
吃完飯,米一檸想去兜風,他們便把帳篷留在原地,騎上摩托輕裝上陣。
郊區的白天比起夜晚又是一番別樣的景色。
金燦燦的陽光照在綠油油的田野里,有風吹過時,一排又一排的農作物整齊地彎腰,復又抬起。葉片輕輕晃動著,在陽光下肆意地舒展著身體。
米一檸半眯著眼睛,扒著席縱的肩膀四下遠眺,突然被遠處一閃而過的牌子吸引了目光,連忙拍席縱:「停停停停停,那是什麼啊?」
車拐過去。
入目之處是一片低矮的瓜田,裡面整整齊齊滾著一排一排的西瓜,個頭極大,幾乎趕得上一個家用電飯煲。深淺綠色條紋整齊排布,個個都是漂亮的好瓜。
瓜田面積不小,從這頭到那頭大約有百十米的距離。盡頭處有一棟三層小房,似乎是瓜田主人的住所。
而方才吸引米一檸視線的,正是一個擺在瓜田前的木製牌子。
木頭飽經風吹日曬,有泡漲的痕跡,邊緣亦有很重的磨損。上面白色粉筆歪歪扭扭寫了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