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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佟老闆,撿到她的佟老闆,除此之外,還能是誰呢?

  在某些瞬間佟霜聘卻覺得自己比她更加茫然,她的心也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夏夜的天格外安靜,好像外頭的戰火紛飛燒不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之前漫長的恩怨糾葛慘烈廝殺都在此刻停歇下來,窗外蟲鳴陣陣,山林靜謐,她的心裡卻空空落落。

  她忍不住抱緊雙臂,覺得這個夏天的夜裡似乎格外寒冷。

  夜色靜謐,一直到那根香菸燒到指尖她才驚覺到疼,顫抖著把剩下的扔了,床榻間的女人已經熟睡過去,佟霜聘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她。

  許久,伸出一隻手來沿著眼角眉梢開始描摹她的眉眼。

  明明跟記憶里一模一樣,卻又分明什麼都不一樣了。

  她慢慢滑下去,以一種彆扭的姿勢靠在時清薏的肩上,喃喃著仿佛囈語一般:「你怎麼就不記得了……」

  她曾經想過多少報復這個人的法子呢?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種,她恨這個人到極致,恨到就連她不是死在自己手裡都意難平,要花大價錢把她從戰場上撈出來,就為了一出這口惡氣。

  而現在,她就這樣瘋了,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記得,她有了未來,告別了過去,卻把自己一個人扔在了這噩夢般的深處里。

  曾嫂子說她把腦子燒壞了,自己在後院逼問她,她說自己不知道,記不清了,這些她都以為是時清薏裝的,可時大帥家的小少爺身手不凡,性格乖張,絕不可能被人冒犯而毫無還手之力。

  修長的手指掐住熟睡之人的動脈,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已經睡著了,她眼裡反而有無限柔情。

  「我該信你嗎?還是說,這又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呢?」

  「清薏……」

  你到底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

  睡夢中的人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微微偏過頭,額頭抵在了她的手臂之上 ,略微有些燙。

  佟霜聘伸手探了探溫度站起身來,出去叫人:「明早找個大夫過來看看。」

  鄉下沒有洋醫生,就只有行醫多年的老中醫,給時清薏探了許久的脈,出去的時候就忍不住嘖嘖稱奇。

  一身的槍孔還沒好全了,就又有各種傷病纏傷,還被拉去干苦力活,現在還活著真是老天爺給命。

  佟霜聘細細聽著,食指在杯壁上細細摩挲著,末了抿了一口茶,聲音微啞:「那她這病有些東西記不清楚了,這是可能的嗎?」

  「是不是前些日子發了一場高熱?我探脈的時候就覺得她身體格外的虛,還有些炎症,興許是燒出問題來也不一定,我以前見過一個,村裡的小娃兒發了一場燒,前面七八歲的都記不清了,就連自己爹娘也記不得了……」

  大夫仍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佟霜聘的心思卻已經飄遠了。

  就算把腦子燒壞了,也肯定還記得一些的,那她還記得多少呢?

  記得她們是怎麼遇見的,怎麼糾纏的,記得她曾經,賣了自己嗎?

  想到此處佟霜聘沉沉閉上眼,身後有人已經走了出來,時清薏規規矩矩站在門邊上,低著頭,顯得有些侷促的模樣。

  「佟老闆,我今天還要去幫曾嫂子背東西,我先……」

  「不用了,你今天在這裡好好休息,這些事有其他人去。」

  佟霜聘站起身來送別老大夫,小鵲急急忙忙的從後院跑過來,想要上前又不大敢的模樣。

  這大夫,難道不是給表少爺請的嗎?

  佟谷隴頭上包得嚴嚴實實,恨的牙痒痒。

  他昨天晚上喝醉了酒跑去跟小鵲幽會,結果不知道被誰撞見了還是怎麼,被一棒槌把腦袋砸了個洞,倒下去的時候在巷子裡又把臉勾了條血口子,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府里出來倒泔水的才發現他,把他從外頭扶了起來。

  他滿心滿意的以為表妹是心疼他一大早上就給他請大夫,結果竟然是給那個雜種玩意兒請的大夫。

  「殘花敗柳的賤胚子,沒臉沒皮……」

  自己未婚夫不知道心疼,去心疼一個把她賣了的賤種,佟谷隴罵完了頭上疼的嘴角直抽搐,恨恨的把屋子裡的東西都砸了個乾淨,眼底狠毒。

  「查,都給我去查,看看是誰昨晚上沒睡去後門了,別讓爺抓住是誰——」

  曾嫂子在後院剝蓮子,聽著裡面的動靜悄悄的跟旁邊人說話:「這表少爺不知道哪裡偷腥被人打了呢,我跟你講,去年他過來勾搭村裡的寡婦,要不是他是佟家人,早被人在大街上打死了。」

  「唉,可憐我們佟老闆,要不然佟老闆腿不好,怎麼著也輪不是這麼個人啊。」

  「他配不上佟老闆。」

  時清薏在裡面挑最大的蓮子,挨個往兜里揣,聲音悶悶的。

  「唉,誰說不是呢?可佟老闆不是腿不好嗎?聽說又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有婚約的,佟老闆壞就壞在這腿上,要不是這腿拖累,不知道多少達官顯貴想娶了。」

  感嘆完了又連忙拉住時清薏的爪子:「祖宗哦,晚上還要做菜的 ,你這偷偷拿幾個吃就算了,咱們幾個人不說府里也不知道,可你這光撿大的揣我們可怎麼交代。」

  時清薏有點捨不得,喏喏的不想拿出來。

  曾嫂子不知想到什麼又鬆了手:「拿去給喜歡的姑娘吃的吧?行了行了,我們不說了,難得小時開竅,拿著拿著,多拿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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