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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留言中同時摻雜著來自於BOLDNESS粉絲相對謹慎小心的評論:希望Lume能夠公開發聲,說明自己不支持Quashy的辱華言論,並且和Quashy撇清關係。
梁梁在群裡面接連發了好幾個發瘋和無語的表情包。
她說:噴子們按頭我們道歉還不算完?還要去按頭Lume也道歉?TA們怎麼不讓整個世界都陪著Quashy一起道歉啊?
姜闌留到最後,將今天最新的輿情匯報deck做最終檢查,然後發給Erika並抄送陳其睿。她不知道這是否又是一次徒勞的努力。
她收拾好東西,關上會議室的燈,離開公司。
從公司的電梯口到隔壁公寓的電梯口,姜闌將自己工作的煩惱暫時拋到一旁,重新思考BOLDNESS目前的困境。
她很了解費鷹。
以他的個性和脾氣,絕不可能容忍BOLDNESS被輿論綁架,也絕不可能向輿論攻擊低頭。
費鷹的膽和硬,在帥氣的時候相當帥氣,但在固執的時候也相當固執。
Do things right.
Do the right thing.
人總在這兩者間做抉擇,人也總在試圖平衡這兩者的關係。
姜闌知道,費鷹從不抉擇,也從不平衡。
他有他的堅持和信仰。
那是她當初為他動心的根本。
姜闌進門,費鷹已經回來了。他剛剛沖了澡,頭髮濕漉漉的。她走過去輕輕抱了一下他。
費鷹問:「吃飯了嗎?」
姜闌點點頭。
費鷹說:「想吃點兒什麼?」
她現在已經騙不了他了。
姜闌抬手撥了撥他的濕發梢,抿唇笑了。她說:「沒胃口。」
費鷹摸摸她的臉頰:「累吧。」
姜闌點點頭:「太累了。」她走去沙發那邊,拿起桌上費鷹已經倒好的檸檬水,「BOLDNESS的情況我看到了。」
費鷹站著沒動:「嗯。」
姜闌喝著水,望著他。她說:「費鷹。我知道你不會向輿論低頭,但是你應該承認,我們誰都無法預測這次輿論風波接下去的走向。我建議BOLDNESS做品牌側的主動發聲,這是必要的防禦性手段。」
費鷹說:「發什麼聲?」
也只有姜闌和他講這些,他才會允許這種對話的存在與延續。
姜闌說:「向大眾說清楚,BOLDNESS絕不支持任何辱華的行為。」
費鷹說:「姜闌。這句話,你不覺得可笑?」
姜闌握住水杯。
這句話確實很可笑。但它會有效。
費鷹兩隻手插進褲兜。
他面無表情:「我做BOLDNESS這麼多年,從沒放棄過最初的目標,我的堅持是為了什麼?我執意要把BOLDNESS通過和Lume的聯名推向街頭文化的起源地市場,我的兄弟、合伙人因此直接和我掰了,我的堅持是為了什麼?我現在要被迫向大眾說清楚,BOLDNESS絕不支持任何辱華的行為?你告訴我,這句話,你不覺得可笑?」
姜闌把水杯放回桌上。
她對上男人的目光。
他多年來的堅持與信仰,被惡意輿論所踐踏。他有無法掩蓋的憤怒,更有絕不低頭的膽和勇魄。
姜闌也有她的主張和堅持。
但在費鷹的理想與血性面前,她沒有再多勸一個字。
她站起來,走過去,踮起腳親親他:「我真的有點累,你忙你的事情,我去泡個澡。」
姜闌去洗澡,費鷹走回工作間,視頻連線Lume。
這個電話是之前就約好的,兩個人準備聊一聊聯名系列上市後的情況,再聊一聊下半年是不是再拉一個英國街頭品牌進來,一起做一個全新的三方聯名。
視頻連通,Lume隔著屏幕沖費鷹打了個招呼,他在微笑。
費鷹直接了當,你的Ins評論區我看了。
Lume做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說,YN,可能沒有人相信,我認識Quashy的時候,她才17歲,但在這次合影之前,我和她已經有整整10年沒見過面了,所以她才會很高興地發了那條post。我完全不熟悉現在的她,我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費鷹說,我相信。
Lume說,這次的事情很糟糕,不只是我,我們很多人都認為很糟糕。但是我不喜歡被逼迫著做出什麼舉動,那不是我,那也不是我的風格。我活著就需要堅持些什麼,我們都是這樣的人。你知道的,不是嗎?
費鷹說,我知道。
Lume說,你和BOLDNESS還好嗎?我看了你的粉絲給我的留言,他們說你在中國的網絡上正在承受著巨大的輿論壓力。
費鷹說,如果BOLDNESS整個品牌,以及我們的聯名系列因此而被抵制,你會怎麼想?
Lume說,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那樣,你會怎麼想?
費鷹看向Lume。
他說:「I don’t give a damn.」
Lume笑了。
他說:「I don't give a damn, either.」
40分鐘後,費鷹結束視頻通話。他走進臥室,姜闌並不在床上。他於是返回浴室。
推開門,裡面很安靜。
姜闌泡在浴缸里睡著了。
費鷹走過去,蹲下來,伸手試了一下水溫,只剩一點熱度。
他很少見她累成這樣。
累成這樣,還要操心著他和BOLDNESS的事情。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不用管他。
「闌闌。」
費鷹試著叫她。
姜闌毫無反應,下巴還向水中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