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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鷹返回停車場。
他找到姜闌的工作手機,關門鎖車,一轉身,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走過去。
費鷹不確定對方看見他沒有。
他站著想了幾秒,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那邊接通,響了好半天,才被人接起。
費鷹說:「王涉。」
那頭說:「哦。你什麼事兒?」
費鷹說:「你在哪兒?」
王涉說:「我在哪兒需要和你匯報嗎?」
費鷹說:「老王,之前我和孫術的事兒,你對我不滿,這我能理解。但是你至於看見我也裝看不見嗎?」
王涉說:「……你在哪兒?」
費鷹說:「你回頭。」
費鷹站定,他目光直視前方,看著還在等電梯的王涉握著手機轉過身。
兩人電話還沒掛。
王涉說:「……操。你怎麼在這兒?」
費鷹簡直無語。他把電話掛了。
兩個男人一起坐電梯上樓。
轎廂里沒別人。
費鷹問:「最近生意還好嗎店裡?」
王涉說:「正常。」
兩人沉默著,電梯叮地一聲,門開了。
離演出開始前還有一段時間,童吟出來接姜闌。她今晚的髮型和平常不一樣,微卷的長髮被梳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她還化了線條上揚的黑色眼線。
姜闌抱抱她,說:「你其實不用特意出來的。」
童吟說:「費鷹呢?我要看你男朋友。」
姜闌四下看看。
費鷹走了也有一會兒了,該回來了。正想著,他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不過他身邊怎麼還有一個王涉?
姜闌指了指電梯那邊:「他在那邊。」
童吟順著望過去。
下一秒,童吟鬆開拉著姜闌的手。她甩著高馬尾轉過頭:「我先進去了。演出結束後再找你。」
第九十七章 97. 執棒
姜闌伸手拉住童吟,阻止她的離去:「費鷹已經過來了,你和他打個招呼再進去吧。」
這在姜闌看來最多只需要花費30秒,但她的提議依舊遭到了童吟的乾脆拒絕:「不要。」
童吟試圖甩開姜闌的手。
姜闌覺得很奇怪。
王涉停住腳步,對費鷹說:「你先去,我有事兒。」
他沒給費鷹反應的時間,直接轉身。
費鷹叫了他一聲:「老王?」
王涉沒搭理。他大步走出音樂廳正門。
童吟氣死了。明明她才是那個想要掉頭就走的人,結果王涉在看見她後居然先走了?他憑什麼呢!
她真的氣死了:「闌闌你為什麼要拉住我?我現在要氣死了!」
姜闌鬆開手:「好了好了,你回後台吧。等演出結束後我再介紹你和費鷹認識,好嗎?」
她無法理解童吟前後矛盾的態度和此刻突如其來的情緒是怎麼一回事,她只能將這歸結為童吟在大型演出前的神經興奮綜合徵。
童吟回到演出後台,越想越氣。
她找到手機,翻出微信的黑名單。王涉的名字顯示在第一位。她盯著男人的頭像看了半天。
王涉走出音樂廳,過馬路,右轉,進便利店,買了一盒喉糖。他離開便利店,在街邊站著,把喉糖的包裝拆了。
天上在飄雪,落在地上濕漉漉的。王涉吃了兩顆喉糖,繼續在外面站了半小時。天很快黑了。王涉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然後兩手插進外套兜里,踩著濕濘的地面走回馬路對面的建築內。
跨年音樂會已開始。晚到的觀眾無法入內。
王涉沒進去。
正廳外有一條長長的走廊,他在走廊邊上找了個地方坐下。手機里有新微信。ZT帶女朋友到店裡玩,沒找到他,問他今晚跑哪兒野去了,一年也沒幾個像跨年夜這樣做生意的好日子,他怎麼破天荒地沒在店裡盯場?
王涉拍了張交響音樂廳的建築照片,發給ZT。
ZT回他:
【哈。】
王涉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很可笑。
他沒回ZT。
王涉打開手機相冊,裡面有一些近期保存的視頻。這些視頻的長度和清晰度各異,視頻中的主角都是童吟。最早的一條是6年前,國內某個指揮比賽,童吟在比賽中獲獎的片段。26歲的童吟和現在差不多,一張很小的臉,一雙很黑的眼,一頭很長的發。她在舞台上就像另一個人,只有眼中熾熱的光芒沒有變過。
除了這條視頻,還有4年前童吟受邀去法國某交響樂團做助理指揮的演出視頻,以及她回國後在上海、北京和廣州等地執棒樂季音樂會的現場視頻。
古典樂迷數量不大,但粘性極高,童吟從業這麼多年,網上當然有喜歡她的人。正是網上的這些零散資料,讓王涉陸陸續續地拼湊出了童吟在她的專業領域內是個什麼樣的人。
能這樣投身古典樂的女人,家境不會差,當年ZT就是個例子。童吟應該也一樣。她的正常人生軌跡無論如何也不該和王涉這種人有所交集。這樣的交集對於童吟這種人而言,堪稱一種墮落。
味蕾的滿足和性慾的釋放,這兩樣快感很低級。低級的愉悅無法持久,需求消逝的時候甚至不必理由。
王涉低頭查看微信。
他仍然被童吟拉黑著。
中場休息結束,姜闌回到觀眾席。她想到什麼,問費鷹:「王涉呢?你開場前不是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