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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鷹停下腳步。
楊南說:「費問河是從我媽那兒打聽到你的情況的。」這話他說得很不容易。說這話時,他的臉色也很難看。
費鷹看著楊南。
楊南對上他的目光:「我壓根兒就沒想到他居然能去找我媽。這事兒是我們家對不住你。」
費鷹說:「你媽就是我媽,你說這種話有意思嗎?」
當年李夢芸患病,在費鷹最艱難的時候,是楊南媽媽給的那筆錢救了他的急。從18歲起,費鷹每年除夕都是在楊南家過的。
楊南說:「沒意思。」
幾秒後,楊南又罵了句:「操!」
要不是他上次碰巧回老廠家屬院兒,他也不會聽說費問河心臟動手術和欠了一屁股債的事兒。要不是為了幫費鷹清理費問河的債務,他也犯不著叫他媽幫著找老熟人四處打聽。這麼多年了,楊南家和費家早就沒來往了,誰能想到費問河在出院之後居然能腆著臉一路找上門來。十幾年來,費問河只知道他兒子不在北京了,但從沒想過他兒子能混成如今這模樣。見了楊南媽,費問河捶胸頓足,大哭大嚷,說自己重病在身,活不了幾年,好在兒子還記著他這個爹,沒忍心徹底扔下他不管,他老了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再多見兒子幾面。楊南他媽年紀越大,心就越軟,想著費問河做了這麼一場開胸換瓣膜的大手術,興許真就變了個人也說不定,於是就把費鷹現在的情況一股腦兒地告訴了費問河。費問河拿著費鷹公司的名字,讓費家親戚幫忙在專門查註冊公司信息的軟體上找到了辦公地址,直接買了高鐵票就跑上海來了。
這些事兒楊南本來不知道,直到周五晚上得知費問河到上海來找費鷹,這才打了個電話問他媽和這事兒有沒有關係。他媽如實相告,楊南聽後差點兒爆了。
費鷹當年有多不容易,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沒誰比楊南更清楚。他沒辦法接受費鷹現在得來不易的安穩生活要被費問河打擾。
楊南斷斷續續講完。
費鷹一字不落聽完。他拍了拍楊南的肩頭,示意他別往心裡去。
在這個世界上,良善的人不應該因他們的良善而被怪罪,正如狹惡的人不應該因他們的可憐而被同情。
楊南問:「費問河來找你要錢?」
費鷹點頭。
楊南又問:「要多少?」
這已經是短短三天之內,費鷹第三次回答這兩個問題。他說:「一套北京二環內的房子,再加五千萬現金。」
楊南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費鷹沒重複。
3秒後,楊南罵出一句髒到家了的髒話。他想不出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楊南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晚飯,他試圖確認:「姜闌還不知道吧?」
費鷹說:「我告訴她了。」
楊南差點兒跳起來:「你傻了嗎?你告訴她這事兒圖什麼啊?」
哪個女人能在聽到這種事兒了之後還能心無旁騖地和他繼續談戀愛?楊南真不知道費鷹是怎麼想的。過去那麼多年費鷹不找女朋友,是因為他不想拖累別人;現在費鷹有資本了,他有能力給一個女人他想要給的幸福了,但費問河又出現了。楊南真的很想罵天。
費鷹不回答楊南這種問題。
楊南知道他的脾氣,忍住沒勸,只問:「那她知道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費鷹說:「沒什麼反應。」
那天晚上的姜闌的確沒什麼反應。她說她知道了,這種事情對她而言過於陌生,她需要消化一下這些信息。
周六一整天,姜闌在家都沒怎麼說話,她一直抱著電腦。費鷹認為她在工作,他沒打擾她,但他並沒有離開她家。到了晚上,姜闌問費鷹,壹應資本有沒有專門做企業公關的人。費鷹說暫時還沒有。姜闌沒再多說。
她的反應完全不符合費鷹預想的任何一種反應。
而她的平靜成功地影響到了費鷹。他在見過費問河後,頭一回真正地放平了心緒。
禮拜一到公司,姜闌約溫藝吃午飯。
溫藝帶了幾張名片給姜闌。她說:「闌姐,你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姜闌接過:「謝謝你。」
溫藝說:「不要客氣。這對他們來說也是新的業務機會。」
兩天前,溫藝接到姜闌的電話,向她詢問手上有沒有專門做Corporate PR的公關公司資源。
隔行如隔山,Fashion PR的日常工作和Corporate PR相差太遠。
姜闌一直在品牌側工作,她必須尊重不同崗位對不同專業性的需求,她不能在自己不熟悉的企業公關領域隨意指點江山。要處理企業輿情危機,也不是奔明這種做娛樂營銷和品牌輿情的水軍公司能應付得了的。
溫藝加入VIA之前一直在北京,她做乙方出身,先後待過三家規模不等的國際公關公司。其中一家除了Fashion PR之外,在Corporate PR方面也有很好的口碑。
面對姜闌的詢問,溫藝還是幫了這個忙。
吃飯時,溫藝說:「我能問問是什麼事兒嗎?」
姜闌說:「我男朋友的公司在這方面有一些需求。」
溫藝本是隨口一問,但姜闌的回答讓她驚訝了。她說:「闌姐,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我們都不知道。」
姜闌微笑:「也沒多久。」
溫藝很好奇,但沒繼續八卦。她說:「什麼時候公司活動可以請他一起來參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