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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遇到,也與他們沒關係了。
胤禛沉默,許久才睜開眼:「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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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從酒樓離開後的行進路線,確實落入了不少人眼中。
其中,就有一直盯著太子的直郡王的手下。
他在回稟太子之事時,也說了四貝勒胤禛上門,卻被氣走的事兒。
直郡王胤禔嗤笑一聲:「我們這位太子,原還是很好的,就算是我整日派人盯著他,也難尋到一個錯處。這些年也不知是在儲君的位置上坐太久了,自覺太子之位穩當了,倒是讓我抓了不少把柄。」
「四弟胤禛雖不得兄弟喜歡,在汗阿瑪那兒卻有幾分特殊,是個不錯的臂膀。」
胤禔笑了笑,對太子愈發看不上眼。
就是可惜了。
聽說四弟被氣到後並非直接回府,而是在宮門口打了個轉兒:「你說四弟當時若直接進了宮多好,我也不需要絞盡腦汁地去想,該怎麼把這消息告訴汗阿瑪。」
要知道,汗阿瑪與裕親王的感情可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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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康熙三十八年才出宮建府,當年老八正好成婚,於是康熙便將二人建府的地址點到了相距不遠的地方,等老九胤禟成婚後出宮建府,更直接在二者之間選了個位置。
於是胤禛氣沖衝進門的畫面,便讓九爺府的下人看在眼裡。
老九與老八、老十親近,又將消息直接告訴了他們。
沒多久,所有皇子都知道了老四胤禛被太子氣得連戶部都沒回,竟直接回家了——
京城誰人不知,四阿哥是個工作狂?
能把工作狂氣得忘了工作,太子這次屬實牛逼啊!
不少人都好奇,太子到底做了什麼,才把四阿哥氣成了這樣。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不但他們知道,連對胤禛生氣一事毫不知情的康熙本人,也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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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胤禔告密……
啊不,告狀了。
他本就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在康熙面前也是這樣的形象。
於是手下幕僚在商議之後,還是覺得讓直郡王直接找康熙告狀,達到的效果最好。
最好是當著大臣的面兒告狀。
直郡王腦子不會拐彎兒,聽了幕僚分析後忍不住想,要當著大臣的面兒告狀,還有什麼機會比大朝會的時候更好嗎?
若非幕僚攔住,這次太子宴飲、並氣走胤禛之事就要鬧開了。
但現在似乎也沒比在上朝時告狀好哪兒去——
直郡王在兩位王爺的病情又一次加重的時候,在康熙最焦躁,恨不得威脅御醫「不把人治好就砍頭」的時候,揭發了太子的罪行。
康熙氣得失去了理智,當場禁了太子三個月的足。
這可是第一次!
太子以前做過無數錯事,甚至連出行規格超過了康熙這個皇帝,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沒有治太子罪的想法。
與「僭越」相比,這件事完全不值一提。
但康熙就是發狠禁了太子三個月的足,甚至連為他遮掩一下,維護儲君的形象都沒做。
直郡王仿佛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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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親王福全與恭親王常寧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常寧與康熙更像君臣,而無兄弟情誼,所以在知道此事後只做不知,甚至壓下府中不滿子孫,一心養病。
裕親王福全卻尋了機會,與康熙說起幼年經歷。
康熙動容,破例讓人抬著福全入宮,打開了自己出生的景仁宮,兄弟二人一起追憶往昔。
情緒正濃時,康熙突然開口:「朕有時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這些年對太子的縱容害了他,讓他一日日地變得驕縱冷漠,變得只知享樂,變得……只知尊卑而忽視了情誼。」
福全安靜聽著,並不接話。
康熙也不在意,仍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太子的好,太子的壞,他對太子的所有情緒。
說著說著,他竟隱隱流露出了幾分後悔——
不該那麼早就立下太子。
福全意識到了不對:「太子尚年輕,有陛下在旁盯著,定能知錯就改。」
康熙沉默,似乎不以為然。
福全懵了一瞬。
好一會兒後,他才整理好思緒:「太子幼時失母,陛下又時常忙於政事,難免被人引導著走錯了路。但他本性還是好的,只要有人提點,做個優秀的儲君並不困難。」
「再者說,陛下教育有方,所有皇子都長成了國家棟樑。」
「可有才之人往往心高氣傲,除了太子又有誰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大阿哥勇猛,三阿哥睿智,四阿哥孝順有本事,五阿哥敦厚,七阿哥和善,八阿哥心性好……若太子能與兄弟們親近,如你我一般兄弟齊心,陛下又何必擔心太子脾性?」
畢竟,太子不管性子如何,確實是個有能力的儲君。
康熙沉默片刻,長嘆一口氣:「皇兄一席話,令朕茅塞頓開。倒是朕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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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這次談話,康熙除了給太子禁足外,再無其他懲罰。
但對裕親王話里「引導太子走錯了路」的索額圖,康熙就沒有那麼寬容的想法了。
畢竟,康熙早就想對索額圖出手了。
在這次談話後沒幾天,康熙直接讓人把索額圖以"議論國事,結黨妄行"的罪名抓進了宗人府,緊跟著又讓人抓了索額圖所有兒子,讓索額圖的弟弟心裕、法保看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