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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無論是那些官員,還是掌柜,都意識到了不妙,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鬧的更是一個個都把頭給縮了回去。

  可君蕤卻非但沒有因此表現出絲毫的快意,反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那幾個官員這才意識到自己作了什麼死,一個個面色蒼白,再不敢出言多說什麼。

  等鬧劇終結,留下的只有滿地狼藉。

  那幾個官員雖走了,可酒樓人多眼雜,便是傳不到天家耳朵里,也會有御史上奏彈劾。

  掌柜連忙替他們換了三樓的雅間,只是氣氛微妙,三人都無心用飯,夏夙更是藉口要買樓下小販推車裡的果脯,跑了出去。

  林歇聽著夏夙跑掉的聲音,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隨後她聽到了對面君蕤起身的動靜,開口問道:“去哪?”

  君蕤沒理她。

  林歇又問:“你總是這樣嗎?”

  君蕤還是沒理。

  林歇:“你總是因有人說長公主的壞話而大打出手,卻又不肯在事後說明原因嗎?”

  君蕤這下應了,可說的卻是:“與你何干?”

  林歇:“我只是覺得你做錯了。”

  君蕤停下腳步,轉身走回到林歇面前,雖然因為年齡的緣故,他比林歇要矮。但此刻他站著,林歇坐著,所以是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歇,語調冰冷道:“你懂什麼?”

  林歇大膽猜測:“世子是怕事情傳到長公主殿下的耳朵里,會讓殿下知道這世上有這麼多人對她不滿是嗎?”

  君蕤咬緊了牙,腮幫微鼓。

  林歇沒聽見君蕤回應,就知道自己多半是猜對了,聯想到長公主所說的君蕤總是打架的事情,林歇多少也理解了君蕤隱瞞的原由。

  畢竟她自己就是因為太多人懼怕議論,才會丟下未央的身份離開長夜軍的,可理解歸理解,這麼下去總歸不好。

  於是她輕聲道:“這個世道便是如此,無論地位多麼崇高,只要是女人,總會招來非議。他們敢在這人來人往的酒樓里這樣說難道是因為他們蠢,不知道辱罵皇室是多嚴重的後果嗎?當然不是,是因為哪怕有些人嘴上不罵,聽到別人這麼說,也不會覺得哪裡不對,久而久之嘲諷詆毀那些在朝為官的女子,就成了眾人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樣的現象想要改變並非一朝一夕,改變的辦法,也絕非是見一個打一個。

  “但世子打便打了,也無需為此煩惱,畢竟是他們該死。但我也希望世子能明白,長公主殿下是因為太過出色才會招那些無用之人的嫉妒,所以世子該高興才是,他們這般眼紅詆毀,已經是他們所能做的極限。與之相反,長公主殿下只需一聲吩咐,便可把本就無用的他們打入塵埃。

  “而正真會影響殿下的,是世子你。今日之事若非夏夙在,只怕人人都會覺得是世子你在胡鬧,甚至殿下也會訓斥世子。世子若因此白白受了委屈,殿下心裡也不會好過,畢竟在殿下眼中,再沒有比世子和郡主更重要的人和事了。”

  林歇慢慢說話的語調讓君蕤皺起了眉頭,不是不耐煩,而是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這麼一個人,面對他和姐姐層出不窮的各種提問,無奈而又細心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們。

  林歇想到哪裡說到哪裡,自覺說得亂七八糟,可也已經盡力。

  最後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始終聽不見君蕤回應,便猜測自己這一番話多半是白說了。

  恰逢此時窗外傳來夏夙的聲音,像是在尖叫。只是隔著太遠聽不真切,林歇便起身朝著窗邊走去。

  君蕤因林歇的話一直盯著林歇,看著林歇起身,轉身……

  墜在林歇身後的玉葫蘆輕輕晃動,君蕤微微睜大了眼睛,抬手朝著那個玉葫蘆抓去。

  林歇的緞帶是夏夙給她綁的,用的是最簡單的活結綁法,扯住一頭便會鬆開。

  君蕤抓住一枚玉葫蘆,林歇身子還在向前,腦後的結自然就鬆了。

  察覺到緞帶被扯住,林歇便轉了身。

  那條淡綠色的緞帶隨著林歇的動作滑下眼睛,林歇下意識將緞帶抓住,可卻因那頭的君蕤將玉葫蘆扯到眼前,林歇手中的緞帶順著林歇的掌心滑到末端,直到另一枚玉葫蘆滑進林歇的掌心,林歇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手心收攏,沒想到自己的緞帶上墜著玉葫蘆的林歇安慰自己或許情況沒那麼糟糕,畢竟君蕤不一定記得這對玉葫蘆,就算記得,這麼常見的玉葫蘆,又能看出什麼不同來?

  林歇暗自鎮定,並不知道玉葫蘆上刻著這對姐弟倆的名字。

  君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玉葫蘆扯來看,就像林歇想的那樣,玉葫蘆的樣式並不罕見,,若以此為標識,見一個便拿來看一個,他便是找到死也不可能找到他想要找的那個人。

  可能是因為林歇剛剛說的那番話,也可能是直覺使然。

  君蕤低頭去看玉葫蘆上的葉片,因為手在晃動,他蹙著眉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看出上面刻得是什麼。

  那是一個小小的“蕤”字,因刻在葉片上,乍一看去就如同隨手刻的樹葉紋路。

  君蕤猛地抬頭,看向抓住緞帶另一頭的林歇,睜大的眼睛甚至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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