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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衍頓時覺得,相信林歇能從內部把機關打開的自己恐怕是個傻子。

  林歇看不到夏衍的模樣,但也能通過夏衍的沉默猜到夏衍的表情,於是笑出了聲:“好了不逗你了,帶我去沙漏那裡吧。”

  夏衍照做。

  夏衍還是規規矩矩沒碰林歇,就算給林歇帶路,也是拎起林歇的衣袖,拉著林歇過去。

  林歇來到沙漏面前,蹲下身,伸手往沙漏下面探了探,探到了一根杆子。

  杆子的一頭沿著牆壁沒入拐角的牆體之中,另一頭本是在沙漏底下懸著的,結果被人拆了下來。

  林歇一隻手拉住杆子的一頭,另一隻手墊在中間的位子,然後把杆子沒入拐角的一頭,撬了起來。

  門口傳來“咔”地一聲巨響。

  恰好此時夏夙帶著機關社幾個主要成員過來了。

  他們在路上聽說了事情的大致經過,爭論了一路如何能最快速又損失最少的把人先從裡面放出來,甚至也有人提出了挑一塊藏置機關最少的牆,砸開了讓人出來。

  一群平時寡言少語的少年少女們此刻都爭得面紅耳赤,結果一到機關樓大門前,就聽到了大門的鎖被打開的聲音。

  然後他們就都呆呆地,看著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夏衍,本以為要費些功夫,花上不少時間,結果一下子就出來了,他也是糾結得很。

  而那個讓他糾結的人,此刻還站在樓內,正慢條斯理地把先前摘下的緞帶往眼睛上綁呢。

  樓內樓外的氣氛一時間都有些尷尬,最後是某個機關社的少年最先反應過來,他撲到門上看了一眼門上的機關,確定上面遭到了人為損壞無法從外面打開,夏夙並沒有騙他們之後,他又撲向夏衍——

  “你們把機關都解開了!?”

  整一個餓狼撲食。

  可惜,要真在夏衍和他之間有匹狼的話,那匹狼只能是夏衍。

  夏衍稍一抬手,就把撲向自己的少年給按住了。

  眾:“……”

  最後是夏夙解救了那個激動的少年,並同樣問了一句:“你們解開裡面的所有機關了?”

  不能吧?她才走開多久?

  夏衍讓開一步,露出身後的林歇,並扔出兩個字:“問她。”

  眾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林歇臉上。

  林歇還是那副笑容清淺的模樣,謙虛道:“當然沒有,只是我也沒想到能這麼簡單就把門打開,早知道這樣,就不叫你們白跑一趟了。”

  ……簡……單?

  在場眾人都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冒犯。

  夏夙立刻擋在了眾人和林歇之間,回頭一眼橫掃,把那些個想開口的都給瞪閉嘴了,然後才問林歇:“那你是怎麼打開的?”

  林歇說:“這扇門不是有三種開法嗎,第一種是從外面打開,我在裡面也接觸不到,第二種就是等沙漏漏完,門鎖就會自動打開。我剛剛看一樓機關的時候,也去看了沙漏,發現你們第二種開法的設置十分簡單,就是在沙漏下面固定一根杆子,沙漏上下也不是連在一起的,只要沙漏下面的沙子全部盛滿,沙漏下半部分還會再往下沉,壓住懸空的杆子,把杆子另一頭撬起來,扳動牆內的機括,觸發門板內開鎖的機關。

  “那根杆子被人放了下來,但卻還在,還連著牆裡的機括,只要模仿沙漏盛滿的狀態,壓下杆子就好了。”

  真的,非常簡單。

  林歇的用詞很精準,完全沒有哪裡不對。

  “因為不是拿來給別人解的機關,你們對沙漏這一塊的設置並不上心。”林歇一針見血。

  眾人低頭不語,看著就像是在先生面前反思錯誤的學生。

  林歇看不見他們的模樣,卻又毫無違和感地站在他們面前,用輕柔如風的聲音對他們說:“決定一個木頭能承載多少水的,不是最長的那塊木板,而是最短的那塊*。時間長了,絕對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發現這條捷徑,畢竟只要打開機關樓的大門,便算是破解了樓內的機關,可就是因為這個不上心,讓那些精心設計的機關都變成了多餘的擺設,多可惜啊。”

  被夏衍按住過的少年抿緊了唇,心裡後怕,卻又覺得豁然開朗——這是平日聽先生講課時才會有的感覺。

  眾人都和他一樣,所以在夏夙朝林歇行禮的時候,他們也都跟著夏夙,朝林歇行了一禮。

  林歇的銀針在剛剛綁緞帶的時候就找機會扎回去了,她看不見,這些人又沒出聲,林歇自然不知道自己受了平輩一禮,還在苦惱:“今天下午是香道課,遲了這麼久,回到課室怕是要被先生罵了。”

  香道茶道兩位先生,可是非常不待見她的。

  夏夙身後的一個少女立刻說道:“我去替你說,梅班對吧,梅班傳授香道的先生是我遠方的外甥女,我說的話她會聽的。”

  世族大家的人口特點就是多,長輩比晚輩年紀小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林歇樂得能逃過一劫,自然是應了,只是在一大夥人回課室的路上,林歇又提了一嘴——

  “不知門外的機關毀得如何,反正沙漏問題不大,按上杆子就能接著用。”

  夏夙如今聽到這個敗筆就臉紅,但還是說道:“門外的機關損毀得很嚴重,乍一看看不出來,仔細去弄才會發現,好幾個重要的機括都被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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