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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許妍低拉著眉眼不知道在想啥,蔡二娘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我之前也算開玩笑的,沒想到事後喝藥的事,你別學我,我有兒子,不打算再嫁,哪怕喝藥喝得不能懷孕對我來說還是個好事,你跟我不一樣,你要生娃,別冒險」,說罷又補了一句,「要實在忍不了就把那男人給睡了,我以我多年賣布的眼光告訴你,那男的靠譜,懷了也不怕,直接成婚。」

  「瞎扯,哪能揣著肚子成婚啊」,許妍睨了她一眼。

  「這你就見識少了,那號稱不足月或是早產的新媳婦,多是肚子裡有貨了進門的……」

  「不聽不聽,我走了」,許妍話還沒落人都跑到店鋪外面了。

  蔡二娘笑罵了句「死妮子」,一臉放鬆地出去招待顧客。

  許妍走在街上也很是輕鬆,心裡樂滋滋的,她知道她有了能聊八卦能聊私房話的朋友,蔡二娘是個有主意有能力的女人,她不依靠別人生活,做事難免大膽,被多數人瞧不起,但那又怎麼樣?她敢做這種事就敢為自己的行為擔責,做事果決,哪怕事發了也不談後悔,按她說的,都是女人誰不了解誰啊。

  而且她認為自己也是個大膽的人,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大多人也難以接受,所以她在大哥大嫂、大姐姐夫面前端的都是一副端莊斯文的樣子,都是為了好相處,為了順利的再嫁。

  被逼出來的假象罷了。

  再說已經離開的屠大牛,書送出去了也不敢在鎮上晃蕩,就怕碰到不高興的許妍,再把好不容易送出去的書給扔了回來,去以前賣肉的門樓後面拉過還在倒嚼的黑牛,「駕」了一聲繞彎出鎮了。

  走到半路才想起當初買了兩樣東西,伸手在懷裡一摸,可不是嘛,毛筆還在衣服里卡著。喪氣地拍拍腿,「邪門了,這婆娘一垮臉我就腦子發空,淨做沒臉的事,這要是娶回來我不就成看人臉色過活了?」

  牛蹄踢踢踏踏踩在剛被曬乾的路面上,屠大牛握著毛筆桿在手中轉悠,也試著學人家寫字的樣子握筆桿在空中亂畫,但越看越不順眼,頭一回發現自己手關節太大,導致它一點都不靈活,嘖,真難看。

  車滾忽然壓在一個土坷垃上,車身一顛,毛筆飛進路邊的雜草叢裡,屠大牛蹦下車找到毛筆後發現那大黑牛還嘚嘚的往前跑,他也不喊,拔腿就攆,斜坐上車後嘲諷回頭看的黑牛:「還跑啊?膽子還是不夠肥,哼,你也給敢我臉子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黑毛臉,改天再耍壞就把你毛剃了給她做毛筆。」

  回應他的仍是噠噠的牛蹄聲。

  回家的當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起來把桌子上的毛筆給壓枕頭底下,躺下心裡就舒坦了,暗罵了聲「毛病」,被子一蒙,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清理豬圈就發現兩天母豬都哼哧著在豬圈裡打轉,大牛知道這是要生豬崽了,就是趕的巧,兩隻母豬攆到一起了。

  一直忙活到半夜,兩頭母豬才消停下來,父子倆下了兩大碗麵條,稀里呼嚕地填飽肚子,屠大牛讓他爹先去睡,「你先睡,後半夜我喊你起來換我」。

  「行。」

  豬圈外面有間較大的磚瓦房子,裡面放的就是豬草、乾草料,地窖里放的還有番薯,靠近門邊用石頭碼了個火坑,就是為了這時候守夜取暖的。屠大牛出門就會披上厚襖子,提著油燈進了豬圈,把拉在稻草上的豬屎給剷出牆外,又把躺著的母豬給翻一下,數數豬崽的個數,免得才出生的小豬崽再給壓死了。

  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拿個墊了稻草的大竹筐,把豬崽給撈出來放進筐里,再把老母豬給踢起來,叉走濕漉漉的稻草,換上乾燥的,在這過程中,也就小豬崽還哼唧兩聲,兩頭老母豬吭都沒吭,人來了它就躺著把你瞅著,不護崽,稻草鋪好人家不用踢,自覺得一屁股坐下去躺下。

  曾經有人見到屠大牛給母豬換墊著的稻草,還驚奇地問屠老漢:「你家養的母豬這是被你兒子給打服了?」

  一直到二月份,屠家父子才稍微閒下來,豬崽大了也不會往母豬身下鑽,屠大牛也不守夜去豬圈裡照看了,兩窩得了二十三頭豬崽,他忙著熬豬食、清理豬圈,晚上還得給豬窩蒙上草編帘子,免得搶不到好位置的豬崽再給凍死了,那得虧大了。

  長時間沒見到屠大牛來敲門,許妍的隔壁鄰居黃岷還稍有些不適,要知道之前哪怕過年他還被那個壯漢給敲了門,但他仔細留意過,隔壁的門也沒被敲響過,心裡不免竊喜,那莽漢撞牆頭了,放棄了。

  第十六章

  許妍最終還是去了黃家當夫子,在那之前她姐夫也給她找了一份工,是個地主老財,但許妍去了一趟,估摸著那楊地主也是一時興起要教子孫認字,最小的兒子十五歲,最大的孫子四歲,歲數太雜不好教,另外就是楊田莊剛好與鎮上和她姐夫家成個三角,距離都不近,許妍如果去楊地主家還要僱車,一來一回的,每月工錢剩的還不足半兩,很不划算。

  再三考慮,許妍懷著僥倖的心理在正月十六去了黃家,每天一大早出門,踩著賣菜人的腳印走街串巷去黃家帶小孩,吃了午飯再慢悠悠的往回走。

  情況沒有她想的那麼糟,多虧了黃夫人強硬的管家手段,她那些庶出的兒女膽子不大,反正據她觀察,只要黃夫人親生的孩子不搗亂,其他五個孩子是個不找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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