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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趁阮棠起身去戲弄那兩個富家子之時,溫霽雲就悄悄查看了衣袖中的紙條。

  紙上是一行墨字,上面寫著:袁翊州夜已入京。

  這一點溫霽雲並不意外。溫霽雲與袁翊州曾經正面交鋒,知道袁翊州此人最愛聲東擊西,從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行蹤。

  行軍打仗之時,袁翊州也往往喜歡用一隊兵馬當做疑兵,以塞敵軍的試聽,令敵人探不清虛實,以為他派人從東面路來,他就親率主力從西面進攻。

  因此溫霽雲這兩天得知袁翊州的人馬還要三五日才能入京,就根本沒有相信袁翊州會等三五日才真的到達京城。以溫霽雲對袁翊州的了解,他既要回京,根本不會隨浩浩蕩蕩的大軍回來。最大的可能就是隻身提前回來,打自己個措手不及。

  這也正是溫霽雲的意料之中,也早有準備的事。

  他一邊早就命京城中潛伏的細作暗中打探袁翊州的動向,一邊一刻也不敢懈怠地提著戒備,和小皇帝拉近關係。

  在袁翊州自以為來殺他個措手不及之時,他和小皇帝顯得越親近,袁翊州越會把他當做大患。

  比起南方那些他們眼中遠方困獸猶鬥的殘兵敗將,與君王相關的重大隱患,自然是他們要第一個剷除的。

  只要把所有注意力和炮火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他留在南方的舊部就越容易被忽視,等到發展壯大之時,即使被敵人發覺,也為時已晚。

  他必須用自己來製造更大的矛盾,拖延給故國休養生息的時間。

  因此他拖著小皇帝,不讓他回宮去,就是為了讓某些人發覺,讓某些人警覺,讓某些人咬牙切齒,對他忍無可忍深惡痛絕。

  人在憤怒之時最容易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會釀成大錯。溫霽雲就有把握等他們回過神來時,讓他們已無招架之力。

  可此時他按照謀劃把小皇帝留下,握著小皇帝的手時,卻是滿腦子的私心雜念。

  他的心很亂。

  若連他自己都失去了平靜和理智,又該如何應對虎狼一般的強敵?

  「我想坐船。」身邊的小皇帝突然開口。

  溫霽雲拉著他的手,在河邊找到一個小小的碼頭,和他選了一艘小船。

  這一帶的遊船都屬於同一個商家,船夫都屬於被商家僱傭。船上一應酒水食物都可以在碼頭上先和商家定好,商家就命人送上船來,過後再根據行船時間和點了什麼餐食核算價錢。

  如果喜歡,甚至可以再點一群人在船上吹拉彈唱,一邊聽曲一邊欣賞兩岸美景。

  船上有一張小桌子,阮棠先上了船坐著,等溫霽雲和商家點好吃的,再到自己面前坐下。

  不過一會兒功夫,就來了兩個人將船上吃的小點心和一隻精緻的小壺在船上擺好。

  食物上齊之後,小船就開始在河上悠悠蕩開。

  溫霽雲親自舉起小壺,給阮棠斟了一小杯。

  一陣甜香撲鼻。

  阮棠趴近自己面前的小杯子,細細地嗅了嗅,問道:「這是什麼?」

  「酒。」溫霽雲道,「喝一點。」

  阮棠玩笑著對溫霽雲做了個鬼臉。

  先前自己問他什麼是不翻湯,他乾巴巴說一句綠豆薄餅,真的吃到了才發現,裡面哪裡是一張綠豆薄餅那麼簡單。那綠豆餅也不是一般的餅,攤得極薄,帶著綠豆的清香,還有蝦皮、豆芽、錦珍等等各種時鮮蔬菜和佐料在裡面。總之工序複雜而且好吃極了。

  現在自己問他給自己喝的是什麼,他又是回答乾巴巴的一個字,一點詳細介紹都沒有。這麼甜絲絲的味道,肯定不是一般的酒,聞起來就很香甜。要是換一個會說話的,早就介紹這是什麼酒,用什麼東西做,味道如何了。

  阮棠想如果自己哪天又開店當老闆了,一定不要輕溫霽雲這樣的員工。就算自己把吃的做得再美味,客人都被他乾巴巴的描述趕跑了,過不了幾天自己就得倒閉關門。

  指望溫霽雲介紹是指望不上了,阮棠決定自己嘗一嘗。

  阮棠不太會喝酒,就先喝了一小口。酒水入口甜絲絲的,花果的芳香濃郁,反而酒味淡淡的幾乎品不出來,但入喉時又有一種飲酒的爽快。

  阮棠眯起眸子,細細品味了一下餘味,開心地把一整杯酒都喝下去了。

  他發現,於吃吃喝喝享受生活一道,溫霽雲其實很有品位也很在行。

  溫霽雲很懂什麼好吃怎麼享受美食,每一次給他送到面前的食物都好吃得不行,極其合他的胃口。

  溫霽雲給他宮殿裡插的花,也比專門負責插花的宮女內侍們插得還有意境還好看。只是溫霽雲平時的心思從不在這些上,估計根本沒把自己這些技能當回事。

  從這些足以想見,溫霽雲從小不是沒有接觸那些吃喝玩樂移人心性的誘惑,甚至因為一直被錦衣玉食供著,被父母寵著大臣慣著,他面對的那些誘惑超過常人百倍。只是他學是都學會了,什麼也沒移得了他的心性。

  未曾被俗世點染的白紙固然可貴,但是一旦接觸這世俗的大染缸,能保不面目全非者鳳毛麟角。

  有人生在這大染缸的最深處,心性卻還能潔白如紙,這才是最難能可貴之處。

  「你以前經常喝酒嗎?」阮棠問道。

  溫霽雲自己喝了一口酒,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偶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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