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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說出的話,雖然慢聲細語,落在阮棠心上卻字字重如千鈞。
阮棠聽了余太醫的話,半晌沒回過神來。
直到余太醫收拾離開,又過了好一會兒,阮棠才恍然聽到耳邊李奉君的聲音道:「余太醫今日竟然如此瘋瘋癲癲起來,請陛下切勿聽他胡言亂語。」
阮棠沒有說話,垂眸看著桌上攤開的紙包里,剩下三五顆小小的藥丸。
他伸出手,將藥丸用紙細細地包了回去,捏在手心裡。一雙盛著盛著星星的眼睛裡光華熠熠,星光幾乎從眼中溢了出來。
這可是來自自家愛豆的關懷。
這些日子,阮棠終於親身體會到他那些愛慕者為什麼能誓死追隨了。
雖然他不愛說話又對人疏遠,可他這樣的好性子,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懷,以德報怨的為人,誰也扛不住的啊。
就算阮棠知道,溫霽云為人善良習慣性對人好,但是並不代表他對自己的好,就可以置之不理毫不在意。
溫霽雲本就是一個值得人去守護的愛豆。既然溫霽雲對自己不是鐵石心腸,阮棠覺得自己今後也許可以不再單方面把他當朋友了,也許真的可以試著去走進他的內心?
如果真的沒有那個溫霽雲的知心之人的出現,真如余太醫所言,自己也要嘗試著去幫溫霽雲。
他一定要努力和溫霽雲成為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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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皇宮茅廁外,幾個小太監早上刷完恭桶,坐在樹蔭底下偷懶,看見路過或者來上茅廁的太監和侍衛們,就一個一個評頭論足,聊以消遣單調枯燥的時光。
「這一個是後廚做飯的小土豆,我看他好像比上次來又白嫩了一些,嘿,估計沒少偷吃。」
「那個侍衛憋尿憋得那個樣,哈哈哈,估計不太行吧?」
「誒?這一個是……???」一個小太監看了看剛剛走進茅廁一身寶藍色官服的男人,問道,「這是誰?我在茅廁五年了,哪個大臣來上茅廁我沒見過,這個大臣以前從來沒有來過?」
「這個人我見過。」一個嘴角張痣的小太監從眾太監里探出頭,望著進入茅廁那個大紅色的背影,笑道,「咱家以後的好日子,就在這個人了!」
說著,嘴邊長痣的小太監就起身跟了上去。
「誒?王福?你幹嘛去?」其餘太監敢道,「這個王福真是瘋了!得罪了陛下被發配茅廁,還敢不知死活去偷窺大臣上茅廁?」
「算了算了別管他,一準是活的得不耐煩了……」
那身穿藍色官袍的大臣上剛解完手,正要提褲子起來,卻見一個嘴角長了一顆痣的太監,滿臉堆笑地站在茅房角落裡,滿臉堆笑地問候道:「何將軍,別來無恙啊?」
「大膽!」被稱作何將軍的藍衣大臣臉都白了,連忙提起褲子,怒吼道,「你是什麼東西!膽敢來窺視本官!還不滾了出去!」
「哎呀何將軍息怒。」王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奴婢是來救何將軍的啊!」
何將軍蹙眉問道:「你此話是什麼意思?」
「何將軍,了不得了哦!」王福站起身來,走近何將軍身邊,悄悄地說道,「還好您回來得早,若是晚上兩日,只怕得被溫霽雲給陷害了。輕則和奴婢一樣被革職發配,重則要人頭落地啊。」
何將軍大驚道:「你說什麼?!」
這位何將軍,正是前梁國的禁軍統領何義成。因為官時多有貪.腐謀私之舉,先帝昏庸不察不問,但恐皇太子清正,打退敵軍回來追查自身,乾脆帶兵圍困皇宮逼死了先帝,再與燕國裡應外合夾擊了溫霽雲,後奔逃燕國投降。
因為梁國亡國出了一份大力,燕國小皇帝龍顏大悅,特加封為左將軍。
他本早該到燕國安享富貴的,但燕國那位鎮國大將軍袁翊州,說梁國餘孽未清,有何面目回朝高坐,硬是留在南方,要將梁國逃走的福王和潛逃山林的諸多重臣全都抓出來才罷。
何義成因原是梁國人,對南方水土形勢多有了解,又能彌補北兵不善水性的不足,就被小皇帝留下袁翊州共同剿滅梁國殘餘勢力。
這一滯留就是一月有餘,那邊大將軍袁翊州一根筋非要繼續與梁國那些潛逃餘孽死磕到底,他何義成只想安享富貴。聽聞半月之後乃是小皇帝千秋壽辰,便採買了厚禮入京,聲稱是為袁大將軍來給小皇帝送生辰禮的。
他今日入宮面聖,不僅是想討好討好小皇帝,希望能留在京城享福,更是要打聽打聽溫霽雲近況如何,巴不得溫霽雲被折磨死了才好。
聽聞這小太監提起溫霽雲,何義成頓時心頭一緊,沉聲說道:「你最好給本官把話說清楚。溫霽雲怎麼樣了,他如何陷害本官?」
「奴婢看,何將軍和袁大將軍這一個多月都是白忙活不討好了,只怕還得得罪於聖上呢。」王福悄悄地看了一眼何義成的臉色,說道,「陛下如今寵幸溫霽雲,每日讓他駕前侍奉。恩寵有加……」
何義成的臉色更白了,不敢置信地問道:「什麼?!」
「昨日裡,三位託孤老臣一起面聖,請陛下處置溫霽雲,都被陛下給轟走了。奴婢也是因為說了溫霽雲幾句不是,才被發配刷恭桶的。」王福說道,「大概過不了幾日,溫霽雲就要爬上龍床,翻雨覆雨咯!」
「何將軍認為,溫霽雲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