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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小暴君沒派人監視,他一路上也不多看一眼,不與人多說一句,不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

  從御膳房到皇帝的寢宮,中間會路過一個小花園。花園裡花草茂盛,來時還見許多宮人從此處經過,回來時大約是到了宮人們用午餐的時間,沒見有宮女太監從這裡走過。

  溫霽雲提著食盒走過一條鵝卵石小路,忽聽得身側草叢中有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一個聲音從書叢深處傳出來:「太子殿下請留步。」

  溫霽雲停下腳步,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名身穿禁軍服飾的男子從樹林中走出來,先警惕地掃視四周,確定沒有一個人後,方才對溫霽雲作了揖,與溫霽雲低聲說道:「太子殿下,屬下是潛伏燕國皇宮的暗衛乙十四。裴丞相讓屬下救殿下速速脫身,離開燕國。」

  丞相裴懷度,是溫霽雲心腹股肱之臣。溫霽雲離國之前,將梁國事務悉數交到了裴懷度手中。

  如今梁國山河破碎,燕國氣焰正盛,復國尚無半點頭緒,裴懷度怎會派人來讓自己回國?

  溫霽雲道:「告知丞相,孤暫且不能回去。」

  「太子殿下切莫多慮,裴丞相已有良策,請太子速速脫身!」那名身穿禁軍服飾的男子看了一眼溫霽雲提在手中的食盒,說道,「殿下何苦繼續留在梁國受此折辱,被暴君當奴僕差遣驅使。」

  溫霽雲道:「陛下仁慈寬厚,梁國君臣性命得以苟全,孤甘心留下為奴為仆,以報陛下大恩。」

  「太子殿下,此時四下無人,不必如此言不由衷!」禁軍服飾的男子攔住溫霽雲的去路,執意苦勸道,「機不可失!請速隨屬下離開!否則痛失良機啊!」

  溫霽雲的目光一凜,盯著眼前的人,冷聲道:「退下。」

  那自稱暗衛的男子見溫霽雲不入圈套,皺起眉頭,拔.出腰間的刀,舉刀便往溫霽雲身上砍去。

  溫霽雲側身一避,回肘將那男子打退在地。

  被溫霽雲打倒在地的男子,一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大喊道:「溫霽雲打傷禁衛企圖逃跑,速速拿下就地正法!」

  話音剛落,數十名龍禁衛已至,提刀將溫霽雲重重包圍。

  數十把長刀,從四面八方向溫霽雲一齊襲去,足以將圍在中間的人一瞬捅成篩子。

  第9章 扶朕起來

  阮棠坐在寢殿裡左等右等,估摸著溫霽雲早該回來了,可就是不見人回來。

  阮棠對著門口張望了半日,琢磨著溫霽雲也不可能趁自己讓他去御膳房拿個點心就直接逃走了。他若要逃走,當初國破之時就可以直接逃的。既然他為了他的臣子和百姓選擇留下,這麼多苦楚都挨過去了,這會子沒有反而逃走的道理。

  難道是迷路了嗎?溫霽雲好像不是路痴吧?

  阮棠轉頭對李忠國道:「你去看看,溫霽雲是不是走錯了路?」

  李忠國應了一聲,剛要出去,卻見一道身影背著陽光而來。

  阮棠抬眼望去,只見背光而來的人抬起長腿跨過宮殿大門,氣度從容,猶如得勝歸來的王者。

  阮棠眨了眨眼睛,看得愣住了,就像個望夫石一樣,眼巴巴看著溫霽雲提著食盒走近。

  溫霽雲走到面前時,阮棠吃了一驚。只見溫霽雲一身白衣上分明染著鮮紅的血,提在手中的食盒,卻是被保護得完好無損,不見半點磕碰。

  他恍如無事發生一般,將食盒輕輕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那一身血分明是與人浴血廝殺過後剛剛死里脫生,步履行動卻是雲淡風輕,就像真的只是去御膳房取了幾盤點心一樣從容等閒。

  阮棠的目光落在溫霽雲衣上沾染的血跡,問道:「你怎麼弄的?受傷了?」

  人在心急之下的第一反應,總是來不及思考,出於本能。

  溫霽雲沒想到小暴君第一反應竟然是關心自己是否受傷。他剛要回答阮棠的話,阮棠的目光往他身後瞟了一眼。

  溫霽雲轉身,只見龍禁衛首領徐青書氣勢洶洶地衝進門來。

  徐青書的身上掛著彩,禁軍的制服破了好幾處,頭盔歪斜,頭髮也散了幾縷出來,手中刀也斷了刃,模樣好不狼狽。

  阮棠用目光示意溫霽雲先退到一旁。看到徐青書這般模樣,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感到十分幸災樂禍,面子上卻假惺惺地皺起眉頭,看著徐青書問道:「徐愛卿為何這般模樣?」

  徐青書跪拜在地,氣憤道:「微臣請求陛下,立即按宮規處置溫霽雲!」

  「哦?」阮棠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溫霽雲,問道,「這是為何?」

  「溫霽雲意圖潛逃,打傷了數十名龍禁衛。」徐青書起身道,「按照宮規,宮奴逃跑,應當就地正法。請陛下明鑑,將溫霽雲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聽了徐青書的話,阮棠故作不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方才溫霽雲企圖潛逃,你們幾十個人都阻攔不住,還被他打傷了,是這麼回事嗎?」

  君王心思難測,徐青書也琢磨不清這夾雜怒意的一問,是在惱怒溫霽雲意圖潛逃,還是在惱怒龍禁衛打不過溫霽雲,或者兩者兼而有之,戰戰兢兢地低聲回答道:「是……」

  「嗤。」阮棠輕笑一聲。

  阮棠是真心覺得好笑,才笑出來的。但是在徐青書這裡,聯繫上小皇帝素日的殘暴,此時小皇帝意味不明的一笑,更教他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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