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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看著蔡合景,沒好氣地大聲質問道:「蔡合景,你是什麼意思?朕只配看下等人表演的歌舞?!」

  「臣……臣不是這個意思。」蔡合景嚇得面如土色,趕緊撩袍跪地,對阮棠重重磕了個頭,「臣立刻為陛下獻歌一曲,請陛下息怒。」

  蔡合景方才故作清高的姿態,轉眼已蕩然無存。阮棠心中好笑,對身旁的李忠國使了個眼色。李忠國連忙下階引溫霽雲退到一旁,把整個大殿的位置都讓給蔡合景發揮。

  蔡合景雖沒什麼骨氣,唱歌倒確實不錯,果然是響遏行雲的好歌聲。阮棠聽著婉轉的歌聲,悠然地喝著酒,目光卻不自覺轉向立於一旁的溫霽雲。

  溫霽雲雖默默站在大殿的角落,卻猶如芝蘭玉樹品貌絕塵,好看得無法不被人注意。

  他垂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又或者是單純不想看見殿上那一群覆滅他國家的仇人們,把酒言歡的得意笑容。

  本是守成之君,卻擔亡國之運。說實話,對於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人,偏偏遭遇這般不公的命運,阮棠作為一個正常人,很難不對他的境遇產生同情。

  但想到日後會發生的一切,阮棠心裡對他又有那麼一點兒畏懼。

  感覺到大殿的至高之處,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溫霽雲竟鬼使神差地抬起頭,目光正撞上小暴君的眼神。

  龍座上的小暴君似乎驚了一下,一雙眼睛都微微瞪圓了,連忙別過眼去,喝了杯酒壓壓驚。

  溫霽雲默然垂下眼眸。

  方才,小暴君看自己的眼神,是同情?是害怕?為什麼複雜到令人讀不懂?

  耳邊的歌聲渺渺,溫霽雲心中竟是聽出了一番別樣的滋味。

  當時若非那小暴君出言維護,此刻在大殿上歌舞彈唱,被這群虎狼圍觀取樂的人,便是自己。

  所以,是那個小暴君當眾庇護了自己?

  多諷刺,明明國家覆滅淪落至此,都是拜這小暴君所賜。如今,卻偏偏又受了他的庇護。

  第4章 歸已無路

  阮棠剛為應酬大臣喝了幾杯,眼下又因需要壓壓驚,一時不注意喝了一大口酒,只覺得酒勁直衝腦門,便往後側一靠,一隻胳膊枕在龍椅的扶手上,頭枕著手臂閉目小憩一會兒。

  胸口的傷陣陣作痛,阮棠的體力也不甚好,此時疲憊至極。一閉上眼睛,不覺神思亂涌。

  自己果真成了小暴君,這皇帝當得可是一點也不輕鬆。身邊虎狼環伺,只能靠兇猛的外表鎮壓唬住臣下,最後卻弄得眾叛親離,還慘遭斷.根。

  想到這等棘手的境況,阮棠的眉頭不自覺微微顫抖了一下。

  阮棠閉著眼睛,殊不知此時,有多少道別樣的目光在他身上悄悄逡巡。

  金殿上端坐的群臣之中,有許多人險些捏碎手中的酒杯。

  平日裡沒有機會這般細細觀看,時至今日,這些大臣們方才恍然發覺,這小皇帝竟生得這般動人。

  那位素日英明神武不可一世的少年君主,此刻正斜倚在龍椅上,一身鑲珠嵌玉的織金華服壓著身子,襯得他身量單薄。

  他剛遇刺不久,顯然身體未愈。華麗的黃金龍座映著蒼白的臉色,讓少年還沒長開的五官蒙上一層惹人憐惜的病弱。

  少年枕著手,露出一截白花花的手臂,嫩嫩的白肉似乎能掐出水來,令人忍不住想使勁掐一把。可惜這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世間無人有幸能沾一下這截白皙柔嫩的手臂,都只有看看眼熱而已。

  這小皇帝素日裡小心遮掩,不肯示弱一點半點,表現得那般狂傲暴躁。到底還是個少年,如今受了傷,竟也有這般脆弱安靜的模樣。

  小皇帝的眉頭抖了一下,是傷口疼了?

  原以為這少年天子是一匹鐵打的孤狼,此時才發現他是一隻毛茸茸還奶凶奶凶的小狼崽子,平日裡自以為兇狠殘暴,誰敢碰一下就咬一口。但殊不知,此時誰不想擼一把他柔軟溫暖的絨毛?

  大臣們看著龍座上假寐的少年君主,不覺將方才一腦袋折辱拆吞了溫霽雲的想法都忘在腦後,安安靜靜地喝了酒吃了飯,不敢驚擾少年一點半點。

  不僅僅是不敢冒犯天顏,也有不忍驚了海棠春睡的憐惜。

  阮棠這一閉眼,腦子裡胡思亂想又昏昏沉沉的,不覺就睡了過去。李忠國素知小皇帝睡覺是萬萬不可驚擾的,只等宴散了讓群臣悄悄退出大殿,自己守在龍座旁站了一會兒,命人拿了一塊毯子輕輕披在阮棠身上。

  阮棠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上,恍惚間看到兩個孩童打鬧嬉戲。一個身量較小的孩子虎頭虎腦上竄下跳。一個稍大兩歲,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正坐在桌前看書。

  「砰」一聲,上竄下跳的孩子碰翻了桌上的珊瑚筆架,玉筆灑落一地,其中幾支鏗然碎成兩段。

  一旁的宮娥太監們看著太子素日最愛使用的玉筆碎成兩段,嚇得不敢出聲。

  看書的孩子放下手中書卷,正色道:「小堂。」

  看到溫霽雲冷著臉,方才還上竄下跳的龍傲堂委屈地耷拉著腦袋,委屈地哭唧唧起來:「霽雲哥哥!嗚嗚嗚……哥哥!我錯了!」

  闖禍的反而先賣慘,溫霽雲也無法,抬手捏了捏龍傲堂的臉,微笑道:「不值什麼,不過日後小心一些罷了。別哭了。」

  龍傲堂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用臉去蹭了蹭溫霽雲的手:「哥哥最好了,小堂喜歡霽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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