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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是耶穌的象徵。」

  不,玫瑰是女人的象徵,因為玫瑰也是薔薇。

  一開始,就代表著女人。

  是教會,為了割裂玫瑰和女人的關係,將玫瑰放在了救世主身上。

  他們尋找薔薇,卻漏過了玫瑰,讓這樣的圖案,肆無忌憚地出現在了教堂。

  啊,歸功於那些神奇的工匠們。

  比如眼前這個,精心雕琢著聖母雕像的工匠。

  聖母教堂就在聖保羅教堂的內部,一個獨立的小教堂,甚至還在修葺,因為聖母雕像的身體已經雕刻完畢,而頭顱還在塑形之中。

  這個工匠就捏著雕刻刀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用一種充滿想像的目光凝視自己的作品。

  克莉斯也在凝視他的作品。

  藝術是共通的,同樣,一個人名匠的藝術風格,是獨特的,與眾不同的。

  比如當克莉斯看到這座雕像的時候,她就立刻能識別出這種風格,熟悉的風格——國王寶箱的畫像上,也是這種風格。

  同一個名匠,克莉斯猜測。

  「您好,」克莉斯道:「我想請問您的名字。」

  「拜旦,」這個人轉過頭來,他的頭髮很蓬鬆,而且額頭已經半禿了,看起來對藝術的思索讓他費盡心力:「泥塑匠拜旦。」

  「可能還是畫師拜旦,」克莉斯道:「如果我沒猜錯,您還為我母親創作了一副畫……傳世名畫。」

  「啊,我為好幾個貴婦創作過,」他噓了一聲:「她們都很滿意,不過我有時候因為過於寫實,不能答應她們進行一些藝術上的美化或者加工什麼的,而被她們惡意拖欠薪水。」

  這大概是另一個時空的達文西,奇妙的是這兩個人有很多的共通點,比如名滿天下,比如都曾為宮廷和王室服務,比如畫作十分值錢——能被小偷格里高利也判作珍寶。

  還有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愛給女人畫畫,比如在給女人畫畫畫累了之後,就喜歡去教堂里貢獻自己的藝術才能。

  只不過,這種才能總要帶著一些自己的私貨。

  達文西喜歡在畫中暗藏一些秘密,一些有關他宗教信仰的秘密,難解的笑容,高低起伏的山巒,最後的晚餐……熱衷於讓人解密。

  而這位泥塑大師兼畫匠拜旦,似乎也隱藏了不少東西呢。

  不過他問道:「你母親是誰?」

  「曼涅夫人。」克莉斯道,成功地讓他神色一變。

  「啊,你是那個公主,那個總躲在人後的公主,」拜旦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她,露出回憶的神色:「當年我也見過你,我很想為你母親和你創作一幅母子圖,但可惜,你沒有繼承她的美貌,不過沒關係,能為她作畫已經足夠了,我用了三年的時間,畫了一副肖像送給她……等到大火之後,這幅畫也不見了,也許被燒毀了。」

  「然而這幅畫還在,」克莉斯道:「小偷格里高利從國王的書房裡取走了它。」

  「奇遇,」拜旦神情一振,隨機搖了搖頭:「知道嗎,我在畫完那副肖像之後,就再也沒有畫過其他畫作了,所以我開始了自己的泥塑生涯,因為我發現了一件事情,我再也無法畫出比那副畫更美的畫了。」

  「那的確是一副難以超越的畫作,」克莉斯卻抬頭仰望這尊聖母雕塑:「您完成了這座雕像的下半身,卻留下頭顱遲遲沒有動工,是否覺得自己會不自覺地帶入曼涅夫人的臉?」

  「當然,你真聰明,克莉斯公主,」拜旦自嘲地笑了一下:「難以抹去的、勝過萬語千言的容光,我沒有一個晚上不在回想……並且使我陷入兩難的境地,我一方面想要完成自己藝術上的超越,想要創作出更甚於此的東西,我知道自己應該避開那張臉;然而另一方面,我希望讓所有人都見識到那樣的美麗,我知道自己可以復刻下那樣的美麗,而讓她不朽。」

  讓聖母雕像擁有曼涅夫人的臉……就像東方那個國家的一尊大佛頂首上,是一個女皇的臉。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永存,」克莉斯卻搖搖頭:「當年這裡還是帕農神廟的時候,也有一尊舉世無雙的密涅瓦神像,也是美麗壯觀到令人驚嘆……然而卻被毀在了歷史的塵埃中。」

  「啊,如果你說的是那尊雕像的話,」拜旦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卻像個敏捷的年輕人一樣從高高的□□上滑落了下來,他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倒是知道一點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我想起來了,」克莉斯道:「我記得傳說中,那尊密涅瓦雕像的設計和鑄造者也是因為他創作出了那樣一個傑作,而覺得自己餘生再無法超越,所以他折斷了自己的手。」

  拜旦點了點頭,發出了低沉的喟嘆:「的確如此,知道嗎,我正是因為對這個工匠感興趣,這是個叫費舍的工匠——我預感到我們會有相同的、相似的命運,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研究和探求他,探求那尊神像的秘密,直到發現真相。」

  「真相?」克莉斯問道。

  「對,真相,」拜旦笑了笑,他拿起畫筆,在畫布上隨意描繪了幾筆,一個栩栩如生的女性軀體便出現了:「那個消失在塵埃中的密涅瓦是什麼樣子的呢?我為你復原一下。」

  很快這畫布上,女神舉起了雙手,她的雙手舉著弓和箭,這個弓弦在另一個角度看,又成為了豎琴的音弦,而箭矢也變成了書寫的鵝毛筆,她曲線優美,集剛與柔、力與美於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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