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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穿了件駝色長大衣, 不算張揚的顏色,在他身上愣是招搖得很。他慣常喜歡穿黑色,沉重的黑和冷峻的白會對比出一種不好相與的冰冷感,再加上那優越的五官,更是讓人望而卻步。
可他今天穿得很暖,襯得膚色沒那麼冷了, 然而依舊白得沒有瑕疵, 他眼睫垂下,黑眸中斂了盈盈燈光, 嘴角似笑非笑,腔調惹人生氣卻又因為這張臉而氣不起來。
他閒閒道:「怎麼,出差也不許了?」
「分別」前,季翩翩囑咐他無數個不許, 這是在掀她底呢。
季翩翩心情好, 不和他計較:「你怎麼不早說!」
沈度:「你也沒問。」
季翩翩:「我……」
她怎麼問嘛, 誰知道他一天天的……
不過, 很開心,開心得藏不住笑意。
沈度看了眼小姑娘嘴邊的小梨渦,捨不得提醒她:「也就兩天。」好吧,還是提醒了。
季翩翩揚起來的心情落了下去——
是了,只有兩天,初八季鶴羽來接她,她回家後,沈度不可能再去「出差」了。
不過,兩天也好!
兩天就很好了,她嘴角又彎起來,盯沈度:「兩天怎麼了,嫌棄的話,你現在就回去吧!」
「你別說,」沈度:「還真有些嫌棄。」
季翩翩一愣。
沈度很快就補了一句:「嫌兩天太少。」
季翩翩收不住笑意:這、人、真、煩!
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他們隨便溜達著,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個小時。
N市的機場很大,雖然不及國際航班那邊琳琅滿目,但也很有的逛。
季翩翩對衣服什麼的沒什麼興趣,只是在路過一個飾品店時,視線多停留了一會兒。
不是什麼品牌,只是那種哄遊客的小店,掛在正中央的那串手鍊卻毫無疑問地奪走了季翩翩的視線。
黑色的線繩上墜了一個小小的四葉草。
四葉草倒不是仿了某奢牌的款,而是獨具創意地用翠玉雕刻成了很逼真的四葉草,遠遠看著似乎都能看清上面的紋路,異常精巧。
四葉草,代表著幸運。
季翩翩覺得自己很幸運,十七年來有著數不清的好運氣,而她能遇到沈度,可以說靠的全是運氣。
遊戲裡的誤打誤撞,現實中的陰差陽錯。
天南地北的兩個人,原本一生都不會有交集,現在卻肩並肩站著,離得那麼近。
除了幸運,還能是什麼?
不過季翩翩沒去買它,那明顯是一對情侶手鍊。
買了太奇怪,他們現在也只是……
嗯,總之她不會買的!
登機後,眼看著有兩個小時的飛行,季翩翩忍不住拿出資料,想複習。
沈度替她收了起來:「睡覺。」
季翩翩:「哪裡睡得著……」
沈度:「休息好了才有精神。」
季翩翩其實也準備得差不多了,狀態更重要些,她沒堅持:「好……」
季翩翩本以為自己不可能睡得著,畢竟飛機轟隆隆的,又是放不平的座椅,哪裡睡得著?
讓季翩翩沒想到的是,她睡著了。
她不僅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是夢吧,只能是夢。
她夢到自己考上了F大,夢到自己回到了N市,可是她滿世界都找不到沈度了。
好像她從沒認識過一個叫沈度的人,從沒在遊戲裡和他相識,從沒在現實中和他相遇。
一切都是她在高考前夕,過度焦慮下的一個夢。
而她,只能孤零零地走在陌生的校園裡,想著一個不可能見到的人。
哪有沈度。
哪有那麼幸運的相遇……
「小騙子?」
「季翩翩!」
低沉的嗓音起初是逗弄的,而後帶了些焦急,季翩翩被沈度從噩夢中叫醒。
耳邊是飛機的轟鳴聲,一陣輕微的失重後,季翩翩只覺得頭重腳輕,一個結實有力的臂膀落在她面前,她隔著衣服扶住了他。
沈度溫聲哄她:「沒事的,沒事的。」像在哄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小孩。
季翩翩緩過勁來,意識到自己不僅頭枕在沈度肩膀上,還用力掐著他胳膊,一陣熱氣直竄腦門,她蹭地一下坐直,臉紅得像外頭的火燒雲。
「我……我……」
季翩翩臉紅心跳,說不出個完整話。
沈度喉結聳動了一下,聲調恢復到以前的漫不經心:「夢到大馬猴了?」
季翩翩一怔。
沈度:「半夜吃小孩的怪物。」
季翩翩:「……………………」
她已經十七了,不是七歲!
季翩翩沒好氣:「大馬猴沒有,沈小鹿有一隻。」
沈度揚眉:「夢到我了?」
季翩翩說漏嘴了。
沈度看向她:「夢到我……欺負你?」
也不至於嚇成那樣子吧。
季翩翩哪會說出來,彆扭道:「夢到你變成大馬猴了!」
沈度:「那不可能。」
季翩翩:「?」
沈度:「我不吃小孩。」
季翩翩:「……………」
季翩翩不肯說,沈度也沒再追問。
其實她也不用細說,沈度想也想得出來,剛結束一場校考,馬上又是一場,精神上哪裡放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