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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忍住,懷念地伸出手,摸了摸他散在額頭上的漂亮捲髮。他灰色的瞳孔極快地收縮了一下,珍妮立刻縮回手。並沒有看到他瞳孔深處隨之暗淡下去的亮光和緊抿的雙唇。

  那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刻,雖然僅是短促一瞬。

  那把摺疊椅又窄又硬,睡在上面一點都不舒服。或許變成貓能窩得舒服點,但上一次夏洛克是不知道她是只貓的。或者說當時的珍妮以為他不知道,可是他當然是知道的吧,畢竟,他把她當作實驗品那麼久……

  那個夜晚睡得很不安穩的珍妮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重新回到二十一年前,但她和夏洛克的角色互換過來,夏洛克生活在森林裡,她在森林外面,她想奔跑過去找他,可是他們之間隔著不能穿越的結界。她的貓爪子快被結界上的法術烤熟了也破解不了,她大聲叫夏洛克的名字,他也聽不到。

  後來她委曲求全地安慰自己,他在結界裡面,她在結界外面這麼看著他守著他也不錯。然後她就抱著被烤熟的貓爪子,可憐兮兮地在最靠近結界又不會被灼傷的地方蜷了起來。

  再然後夢裡的她也困了,她努力提醒自己,不能睡,作為一隻妖,不能被瞌睡打敗,森林裡那麼多小妖小怪,他們都不認識夏洛克,萬一傷害他怎麼辦,她得守著。

  可是她還是不爭氣地睡著了,醒來以後吃驚地發現,夏洛克不見了。她瘋了一樣砸結界,四隻爪子都灼燒得生疼,沒有用。結界裡面的森林空空蕩蕩,結界外面也空空蕩蕩,整個世界靜得仿佛只剩下她一隻貓一樣,那種安靜,讓人從心底感到發寒、害怕……

  接著她就成功驚醒了。

  夏洛克眼瞼輕闔,安靜得平躺在床上,看起來跟睡著之前一模一樣。

  她在檯燈微弱的光線下看了他一會兒,重新靠回椅子裡。

  臉上有些發癢,一撫,沾到滿手潮濕,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她在椅子上側了側身,儘量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夜晚和安靜總會讓人生出些痴傻的想法,或者做一些痴傻的夢。她躺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心想,夢都是相反的,在夢裡她和夏洛克被橫陳的壁壘隔絕,那現實里他們一定會好好的。

  她被自己的自欺欺人哄睡著。

  只是自欺欺人這種事,難有長久欺騙下去的。

  後來她終究認識到,原來夢不都是相反的。傳播錯誤觀念的人真是太坑貓了。

  明亮的陽光在眼皮上輕輕跳躍了一下,將回憶打斷。

  珍妮轉頭看向窗外,原來很久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什麼是難過和傷心了,只是那個時候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些事,也不願意想。

  那個時候,她其實有很多壓在心裡的委屈和難過……

  她想離開這裡,以為自己是已經釋懷了。但並不是,恰恰相反,正因為她對以前不能釋懷,所以才想離開。

  她以為自己是一隻心胸寬廣的貓,一隻高尚的、純粹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境界高遠的貓。

  她高估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不想卡在這裡,卡在這太掉收藏了,但後面的內容我需要再修改一下,順便也讓貓貓好好練習一下分手,畢竟孩子是第一次,不太熟練。

  所,呃,就,大家忍一下?

  第66章

  珍妮抱了一包哈德森太太塞給她餓了磨牙的炸魚條坐在樹屋上, 一邊吃,兩條垂在半空中的長腿一邊不安分地蕩來蕩去。

  這不是她林子裡的秘密樹屋,而是動物園裡送給夏洛克的那個樹屋。

  她將這個樹屋送給他的時候, 他們一起肩並肩坐在這裡看了一次日落。只看了那一次, 事實上,他也只來過樹屋那一次。等她走了, 他大概更不會來了吧。

  那個時候, 珍妮看著太陽一點一點落下去, 落下去, 金色的光打在夏洛克臉上,她心裡就在想, 哇,她太厲害了,要跟夏洛克長長久久在一起的宏偉志願, 她這麼快就達成了!

  然後,她就見識到了老天爺每日見漲的打臉本事。

  珍妮舔了舔了指尖的油漬,將炸魚條放到樹屋地板上。

  茂密的樹林已經有一半遮蔽在落日西斜的陰影里, 襯著漸深的暮色, 晚風有了些舒爽的涼意。

  從前在林子裡的時候, 她經常一隻貓趴在自己的秘密樹屋上看日落。

  珍妮覺得, 要不是事先知道時間是傍晚,其實很難分辨天際盡頭的究竟是日出還是日落。同樣是雲霞映著日頭, 叢林浸染,酡紅如醉。

  但她還是認為,日落比日出好看。因為日出之後便是日落,而日落之後,可以等來日出。

  當然, 大部分原因是她起不來床。

  夏洛克是在她的炸魚條吃到一半的時候出現的。

  他停在她樹屋前面幾步遠的地方,沒有太靠近,更沒有多餘的動作。

  珍妮想起來,上一次他來這裡找她的時候,她遠遠地剛剛看到他的影子,就從樹上跳下去,然後一下竄到他身上,樹袋熊一樣手腳並用地抱住他。

  不過短短一年,他們卻生疏成這樣。

  人類說,有時候情緒會牽引著時間,一天,一個月,一年……在不知不覺中倏忽又深刻地溜走。

  可珍妮覺得,反過來也一樣,時間也在牽引情緒,一天,一個月,一年,時間滑過就有痕跡,只不過痕跡藏在心裡,除了自己,誰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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