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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斐然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從此,放學後就再也沒去過夏逸的家。

  夏逸曾試探著問過:「我媽不讓你來,你就不來了?」

  姜斐然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我覺得阿姨說得對,我不能影響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這個墨會把你變成黑色!」說著,姜斐然將臉突然靠過來,做出自認為可怖的鬼臉。

  夏逸皺眉:「我不是朱,你也不是墨。你非要當墨,我也沒辦法。隨便你!」

  夏逸以為姜斐然會這樣逐漸淡出他的生活,可他每天早晨走出小區時,都會看到馬路對面的姜斐然歡快地與他揮手。

  然後,他們便像是有了約定一般,有了等對方一起上學的默契。

  這是第一次,夏逸有了母親拿不走的東西。

  到了升初中那年,夏逸的姑姑想把他轉到美國和表弟一起,但夏逸不願意,全家也就沒有強迫他。

  他繼續留在國內讀書,目標自然是考全市最好的中學,但姜斐然的成績如果想進一中,還得加把勁才行。

  「夏逸哥哥,萬一我考不上一中,我爸肯定會很失望。從小他就愛在我面前誇你,讓我把你當成學習的榜樣。可他也不想想,你這榜樣也太優秀了,是我等凡人能追得上的嗎?哼!」六年級的姜斐然褪去了嬰兒肥,圓嘟嘟的臉蛋變成了瓜子臉,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麗少女。

  此時的夏逸亦比小時候愈加孤清冷傲,他單肩掛著書包,偏頭瞥了她一眼,道:「你可不是凡人。」

  姜斐然喜出望外,捧著雙頰湊上前追問:「那我是?」

  「全身都是寶,愛吃百樣草,吃飽就睡覺,走路哼哼叫。 」夏逸別過臉去,用一副懶洋洋的語調回答了姜斐然的問題。

  果然,頓了三秒之後,反應過來的姜斐然生氣地扯住他的胳膊道:「夏小逸!你說誰是豬?!誰是豬?!」

  只可惜,夏逸眼底的笑意只有路燈看得到。

  不過,也許是為了不讓姜叔叔失望,也許是為了讓姜斐然這隻「豬」能追得上他。

  夏逸開始了周末泡圖書館的生活,當然,是拎上姜斐然一起。

  「夏逸哥哥,其實一中離我們家挺遠的,到時候你是不是得騎自行車上學了呀?」在做完數學作業之後,姜斐然終於逮到機會可以閒聊兩句了。

  夏逸不知在看什麼書,聞言伸手抽走了她的作業本,邊檢查邊回道:「應該是。」

  「那我不會騎自行車誒,萬一我考上一中了怎麼辦啊?」姜斐然十分苦惱地托腮嘆氣。

  「萬一?」

  「對啊,萬一考上了呢,我這麼努力。」她可不想一個人坐公交車,唉,好難啊。

  「你用『萬一』而不是『肯定』,說明你對自己的成績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那今天就做六套試卷吧,語數外各兩套,不做完不准回家。」說著,夏逸便面無表情地將卷子推到了姜斐然的面前。

  姜斐然咽了咽口水,立馬改口道:「不是,我口誤,我『肯定』能考上一中,百分百能上!」

  夏逸給了她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眼神後,便繼續低頭為她檢查數學作業。

  片刻,姜斐然伸了個數字「3」的手勢到夏逸的眼前。

  「OK?」夏逸故意問道。

  姜斐然瘋狂搖頭,可憐巴巴哀求道:「三套!三套好嗎?」

  「姜斐然,別用對付姜叔叔那一套對付我,我可不會慣著你。」

  「切……」雖然哭的話,對夏逸還是有用的,但為了這種事哭,好像不太有出息,所以自覺無趣的姜斐然只好乖乖做起了試卷。

  不知夏逸的母親是如何得知了這個「圖書館學習小組」的存在,竟私下裡瞞著夏逸直接找到了姜斐然。

  「然然,你們平時一起上學,阿姨沒有意見。但是你們現在都是小升初的重要階段,夏逸的成績雖然一直很穩定,但我給他的規劃可不僅僅只是考上一中而已。客觀地說,你們的水平確實是不一樣的,在一起學習,也肯定是夏逸單方面幫助你吧?」夏母說話向來直接,不怎麼拐彎。

  姜斐然立即明白了意思,就像二年級那次一樣,乖巧地點了點頭。

  當她表示不能再和他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之後,夏逸質問道:「我媽又和你說什麼了?」

  「還不是和小時候一樣,都是為了你好唄。嘖,和天才做朋友也太難了,動不動就成了你的絆腳石。我明明也是很聰明很優秀的好嗎?」姜斐然鼓著腮幫子,雙手抱胸做生氣狀。

  「生氣了?」夏逸問。

  姜斐然「哼」一聲宣布道:「我要化生氣為動力,考上一中,證明我自己!」

  「真下定決心要考上一中?」夏逸又問。

  姜斐然:「嗯!我一定會考上的!」

  夏逸笑——笑姜斐然沒有被趕走,笑母親又一次沒成功。

  其實他與姜斐然相處了這麼多年後,也漸漸意識到,她在很多時候,有著讓人不易察覺的堅韌。

  如果人生沒有意外,他們或許就會這樣,一起考上同一所中學,再一起考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學。

  彼此相伴,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他認定姜斐然是他人生中最特殊的存在,她的堅韌灌溉著他原本蒼白的靈魂。

  她是唯一一個能真正驅走他內心不安全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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