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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巳時左右,陸家人便都站在府門等著。不多一會兒,兩輛馬車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江行舟先從頭一輛馬車上直接一個踏步就下了車,陸林則正要上前去迎接,便看見後面的宮人拿出凳子放在車邊。緊接著一位白髮老人便被扶著出來。

  等看清那位老人的長相之後,一向沉穩的陸林則竟有幾分失態,踉蹌兩步上前,「先生!」

  那時定北侯府已有幾分落魄,陸林則求學之路並不是一帆風順。後來他經人引薦,拜入名儒王宣陽名下,後來金榜題名。先生對他影響深遠,他起勢之時也曾提出過奉養先生。但先生不願拘於京城一隅,不久之後離去縱情山水之間。

  這一別,竟也二十年有餘。

  王宣陽頭髮已經花白,可精神看上去很好。見到自己以前的弟子,他也很是高興,「守明,多年未見,你的模樣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陸林則邁出了兩步,又反應過來皇帝還在旁邊站著,便要給江行舟行禮。

  江行舟扶著他的手臂,「既然沒有外人在,陸大人不必如此多禮,便當是一位相熟的晚輩過來拜訪便是。」

  後面長公主和駙馬爺也下了馬車,長公主笑著說:「皇上說的是,我們此行本就是上門拜訪討一杯茶喝,陸大人這般倒是叫我們不好意思了。」

  陸林則也沒再糾結這點細枝末節,連忙將人迎進府。

  眾人都朝著裡面走,江行舟原本是走在最前面,不知什麼時候落了一步,幾乎要和後面的陸雲嬈並排,只不過兩個人中間還隔著一點兒距離。

  陸雲嬈有點不自在,用餘光偷瞥周圍的人。正想讓江行舟克制一點不要做的這麼明顯時,她的手上突然被塞了一塊東西。她好奇捏了捏,外面有一層油紙包著,捏起來還有點兒硬。

  她又眼神示意,問他是什麼。

  男人偏了偏頭,低聲說了句「玫瑰糖」之後,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走到前面去了。

  陸雲嬈越發覺得手上的東西拿著有點膈手。

  陸林則見到先生,很是高興,先是想先生介紹了自己的夫人,而後讓陸雲嬈三兄妹和寧歡來拜見。

  「我還有一個小孫子,不足半歲,不好來拜見先生了。」陸林則說。

  王宣陽也是有幾分感慨,「一晃這麼多年,你都有了第三輩。以前我是不肯服老的,總覺得自己還能多走走多看看,現在一看自己也快活成老妖怪了。」

  「先生精神矍鑠,自然是好事,學生只盼著您福壽綿長。」

  敘過舊之後,陸林則問:「先生這次預備在京城留上多少時日?」

  「應當過上一段時日就離開。」王宣陽笑眯眯,繼續說:「我這次來京城,還是有人來請我做媒,我便過來了。」

  王宣陽熱愛山水,陸林則還在想是能夠將他老人家請回來。目光觸及到旁邊坐著的江行舟時,他的目光一頓,突然就明白了。

  「守明,孩子大了,婚嫁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我們做父母的不好攔著。」王宣陽說。

  陸林則臉色一下子很差。

  這次江行舟過來商議婚事,是提前打了招呼,說是要按照民間嫁娶的程序來。那時候他以為來保媒的應當還是之前的林家二奶奶,長輩這邊來的應該是江老夫人和忠勇侯。他定是不能夠一口答應下來,總是要設置一點難度體現女兒的貴重。

  誰知道來保媒的是自己最為敬重的先生,就是長輩也是長公主夫婦。

  他能拒絕嗎?必然不能。

  最主要的事情解決了,後面便是敘舊和聯絡感情。宴會之後,長公主夫婦先告辭,陸林則再去將王宣陽送上馬車。

  王宣陽扶著他的手走了上去,再兩個人要分別時。他沒有著急進去,在車門處站了很長時間。

  陸林則看他不動,疑惑問:「先生?」

  王宣陽嘆了一口氣,這才彎下身子來,同他說話,「我來京城也不全是為了婚事,也是想要來見你一面。我知道你這些年過的不錯,也官拜二品。但是守明啊,莫要忘了當初你入官場的初衷,是為了讓這天底下更多人過得好。

  先帝善猜忌,厭惡底下人出頭,你能守著良心不同流合污很好,我不說什麼。可現在那位不一樣,是個有仁心的。若是我再年輕上幾年,也能出點力氣。可現今終究是身子骨不行了。」

  聽到這裡,陸林則想要開口說什麼。

  王宣陽拍了拍他肩膀,阻止他的話,繼續說:「你且有這般能力,又有如今權勢,願你勿忘初衷。」

  陸林則抬頭,多年前那個於書桌前教自己策論、意氣風發的男人的身影和面前遲暮老人身影重合在一起,他的眼睛潤濕,一種熱血情懷從心底鑽出,久久於胸間激盪。他沉聲應著,「先生教誨的是。」

  「嗯。」王宣陽點點頭,動作遲緩地上了馬車,交代,「我上了年紀,見不得分別。我離開京城時,你不必來送我。」

  陸林則遲遲沒有開口,最後在先生豁達的笑容中,點了點頭,「學生知道了。」

  他目送著馬車離開,山高水長,他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江行舟沒有著急離開,和隨後回來的陸林則進了書房,這次連陸成珣都沒能進去。

  陸雲嬈看著父親回來時候臉色不大好,一直擔心兩個人在裡面會直接吵起來,心神不寧地在外面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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