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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沐淮,這個世界上, 要是真的有平行時空就好了。」

  沈沐淮沒有聽清, 偏了偏耳朵,「什麼?」

  「沒什麼。」

  根本沒有平行時空。

  ... ...

  下車到醫院的這一路上, 宴莞爾都像踩在棉花上,輕一腳重一腳, 全靠沈沐淮扶著。

  她在ICU病房門口的長椅上,找到了受盡折磨的邢向明。

  他彎著腰, 手肘撐在膝蓋上, 臉埋進手掌內,短髮凌亂, 模樣十分疲憊。

  今天淚腺好像過於發達, 完全不受控制, 看到任何場景和人都想迸發眼淚。

  宴莞爾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吸了下鼻子, 帶著鼻音叫邢向明。

  邢向明抬起頭,臉色糟糕得不像話,眼白的部分布滿了紅血絲,「莞爾來啦。」

  他的聲音和他的臉色一樣糟糕。

  「邢叔。」宴莞爾朝他走去。

  邢向明往旁邊挪了些位置, 大抵是熬夜加傷痛太過傷害腦神經,讓人反應都變得遲鈍,待沈沐淮都走到面前,邢向明才發現,宴莞爾身旁竟然跟著個年紀相仿的英俊男孩子。

  兩人雖只是相依著走在一起,卻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關係匪淺。

  如果是平時,邢向明一定會很意外,然後盡情調侃宴莞爾。

  可今天他沒那心力,「曼青還在ICU,醫生半小時前出來過一次,說她需要被時刻監護,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宴莞爾在邢向明旁邊坐下,沈沐淮安靜坐到她旁邊。

  過去十七年間,宴莞爾來ICU的次數屈指可數。

  第一次,是她父母出車禍,她失去了最愛她的人。

  第二次,她不想再失去柳曼青。

  邢向明在和宴莞爾說明情況後,便無力地再次將臉埋進手心,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支撐住自己。

  「邢叔,」宴莞爾手放在邢向明肩上,「昨晚您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守著,一旦有任何情況,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不用,」邢向明聲音沙啞得厲害,「曼青沒脫離危險之前,我哪裡睡得著。」

  身旁的沈沐淮忽然站起來,朝遠處去。

  宴莞爾沒再勸,她與邢向明的心一樣,如果是誰讓她這個時候去休息,她也不會的。

  她靠在邢向明肩處,以示安慰。

  兩個人一個捂著臉,一個目光茫茫地,望著ICU門口,空空地等。

  沈沐淮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樣子才回來,手裡端著兩個紙杯,一一遞給邢向明和宴莞爾。

  宴莞爾接過一看,是溫熱的水,她感激地朝他彎了下唇角,只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邢向明一整晚滴水未進,此刻雖已沒有渴的感覺,但本能還是讓他端起紙杯,一口氣喝下一大半。

  喝完才長長嘆口氣,「曼青這是執念,自己不放過自己。」

  他有時候也會懷疑,如果柳曼青真的想要解脫,那他一次又一次地救她,用那麼多儀器搶救她,究竟是在幫她,還是在害她?

  是不是真的如她所願,她才會快樂?

  「莞爾,」他低頭看著漂浮繚繞霧氣的紙杯,語氣帶著迷惘,「我不知道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了。」

  四十多歲事業有成的精英男人,竟然會用迷茫至此的表情和語氣說自己不知道怎麼辦。

  宴莞爾渾身一僵,心尖也泛起痛楚。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那段她以為自己和柳曼青都會熬不過去的時間裡,是邢向明給她們希望與勇氣,一遍又一遍地用行為和言語告訴她:都會過去的,一定會好的。

  可現在這個曾經在她生命里宛如海岸燈塔一般的男人竟然說,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下次,還是要救,」一道清潤的嗓音刺破圍繞著低氣壓的兩人之間的迷霧,

  「因為阿姨現在的做法,並不一定是她的真實想法。她是心理生病了,很多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等她真正清醒,看到這麼愛她,期待她好起來的你們,一定不會再放棄自己生命。」

  「我們,」沈沐淮堅定地說:「不可以放棄她。」

  宴莞爾和邢向明同時轉頭看向他。

  他們互相支撐著彼此太久,傷痛太大,他們需要一劑定心針。

  沈沐淮朝邢向明禮貌地彎了彎唇,手握住宴莞爾的,與她十指相扣給她力量。

  宴莞爾心頭情緒複雜翻湧,有對沈沐淮此刻說出的這番話的感激;有對他的好的再次感嘆,每次她以為他已經足夠好時,他都能通過行為來告訴她,他還可以做到更好;還有對世事捉弄人的惋惜與無奈。

  邢向明布滿胡茬的臉忽地露出釋然的笑意,「是啊,」他撓撓頭髮,「我怎麼忘了呢,曼青是生病了。」

  他偏頭看向宴莞爾,揉揉她腦袋,「她連她最疼愛的小侄女都忘了,我怎麼能把她現在的想法當真呢。瞧我,都累糊塗了。」

  話音剛落,ICU門口忽然打開。

  三個人瞬間齊刷刷站起來。

  半小時前還是一個人,半小時後忽然多了兩個人,三個人動作還一模一樣「刷」地一聲同時站起,眼神也是一模一樣的期待。

  主治醫生經過短暫的驚訝之後,走到身體幾乎是僵硬住的人面前,「病患目前身體狀況穩定下來了,但保險起見,還是需要在ICU再觀察一段時間,不過你們可以稍微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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