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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就好。」宴莞爾鬆開握住他襯衣的手,而後站定,「我到了。」

  正好是發出可怕的玻璃瓶砸牆聲的這棟樓。

  腳對面是用石板堆疊而成的台階,因為長年的踩踏,石板中間微微凹陷,台階上方立著一個小小的滿是紅棕色陳鏽的鐵門。

  鐵門似乎毫無用處,因為此刻正半開著,現在路過的所有人,只要想,都能隨意進入。

  沈沐淮的眉頭今天使用次數過多,此刻正不知是今天的第多少次挨在一起。

  天色漸沉,巷子周圍逐漸亮起路燈,燈泡宛若被層層紗帳攏起,散發出昏沉而暗淡的光線。

  飛蛾絲毫不嫌棄,一隻只衝撞著往燈頭飛去。

  宴莞爾在等沈沐淮的道別。

  沈沐淮在等頭頂的路燈亮起。

  等了幾秒,整條巷子的其他路燈都亮起後,沈沐淮確認,頭上這盞路燈不會亮。

  「路燈壞了?」他抬了下頭,又低頭看向她。

  宴莞爾也抬頭看一眼,他要不說,她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我好像從沒見它亮起過。」

  話音剛落,樓上傳來怒氣滿滿的咒罵聲,不用仔細分辨,也能聽出這聲音帶著醉意。

  腦海里霎時傳入一個醉意熏熏的酒漢因為生活不如意而在家裡喝酒砸酒瓶的影像,沈沐淮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無聲吐出:「你家住幾樓?」

  「頂樓。」

  沈沐淮沉默兩秒,「可以讓你家人下來接你嗎?」

  酒漢萬一開著門對經過的她發酒瘋怎麼辦?

  宴莞爾垂下眸,「我家人不在這邊,我一個人住。」

  兩人之間的氛圍沉寂下來,一時間,沈沐淮不知該作何反應。

  各家有各家的困境,各家有各家的深淵,他不能以一個外人的身份輕飄飄問:你家人怎麼放心你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住在這樣糟糕的地方。

  他只能說:「我送你上去。」

  之前他對她的建議都是以疑問句的形式提出的,比如「我能送你回家嗎」等。

  但他現在用了肯定句。

  宴莞爾將他的語氣聽得清晰。

  「好,」她如果她再次推脫,只會浪費他們的時間,於是爽快答應:「送到門口你就趕緊回家?現在已經很晚了。」

  她家明明離學校不遠,可這樣一耽誤,現在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你家人會擔心的。」她漫不經心說出這句,便轉身拉開小鐵門往裡去。

  「還好,」沈沐淮跟在她身後,打量著被昏黃燈光照耀著的看不清晰的狹窄樓道,「他們對我很放心。」

  沈冠玉和白語冰知道他從來都是明白自己在什麼時間段該做什麼的人,從不偭規越矩,所以對他很放心,給足了他自由,他從不需要事事向他們報備,

  「啊...」宴莞爾抬步,慢條斯理地走上台階,在沈沐淮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殘留笑意緩緩消失,語調極輕地說:「那很好。」

  第十一章 入漩渦

  入旋渦

  被雜物堆積的擁擠樓道,拐角處自然是沒有窗戶這種東西的。

  密閉空間內,對話時都能聽到彼此的回音。

  沈沐淮很少在這樣幽暗不明的環境內行走,他垂著眸,十分認真地看著腳下路,一步步走,「砸酒瓶的人住幾樓?」

  「五樓。」宴莞爾回頭對他答。

  沈沐淮立刻提醒她,「看路。」

  這棟樓總共有六樓。

  宴莞爾無謂地笑笑,回過頭去,「我已經習慣了。」

  她甚至可以閉著眼上台階。

  「他經常喝醉嗎?」

  「嗯,」宴莞爾點頭,「我們這兒隔音一般,我在樓上也能聽到樓下砸酒瓶的聲音,不過還好,他都是在自己家喝。」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五樓,沈沐淮看眼門口,大門緊緊關著。

  見他好像對醉漢很有興趣的模樣,宴莞爾繼續說:「他原來有個小孩,暑假被他帶去游泳的時候淹死了,他接受不了,就變成了這樣。」

  當人受到不可承受的刺激時,有人每日沉醉於酒精里,企圖用酒精麻痹自己;有人精神崩潰,需要身體開啟間歇性失憶的保護才能從痛苦中得以片刻的喘息。

  沈沐淮沉默著點了下頭。

  「到了。」宴莞爾走到一扇鐵門前,用鑰匙打開門,轉身正要向沈沐淮道謝,抬眼卻看到他額頭一層薄薄的汗。

  她住六樓,這棟樓沒有電梯,只能爬樓梯,而樓梯的每個轉角處又沒有窗戶透氣,這棟老樓住戶不少,常有人上上下下,長此以往,樓梯里的空氣便變得渾濁而沉悶。

  宴莞爾吞下嘴裡的話,將門往外拉開了些,邀請他進去,「要進來喝點水嗎?你看起來有點累。」

  累倒不至於,沈沐淮呼吸平穩,只他覺得她住的地方實在不太安全,本來他們只是同學關係,如果他主動提出要進她獨自居住的房間看窗戶等安全問題,不太妥當,但既然她開口邀請了,他就正好趁此機會看看安全問題。

  「謝謝。」沈沐淮走進去。

  宴莞爾一個人住,只有她一個人的生活用品,杯子自然也只有一個。

  她將杯子拿到廚房去重新洗。

  她不在的時候,沈沐淮打量著四周。

  房間裡面與這棟樓一樣,擁有漫長歲月停留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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