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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莞爾緩了語氣,「好,邢叔,如果班主任再打電話來,麻煩你告訴她,最多到下個星期日,我就會回去。對了,姨媽這幾天情況怎麼樣?」
邢向明沉默幾秒,才拖著勉強的聲音答:「身體好些了,精神還是一般。」
宴莞爾面色微凝,像是沒聽到第二句,「身體好點了就好,麻煩你了邢叔。」
... ...
大約是因為昨天與邢向明的通話,一整晚,斷斷續續的夢境接連著邀請她進入。
夢裡都是與姨媽柳曼青的相處片段。
宴莞爾像是把夢裡那些畫面又經歷過一遍,鬧鈴響起的時候,她累得厲害,頭也泛著沉沉的鈍痛。
一整天都用拇指揉著太陽穴。
想到有很大可能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她身體靠著椅座,眉間罕見地泛起漣漪。
她一上車,司機就注意到了她不好的臉色。
「你把照片給你媽看了?是不是他們昨晚吵架了,沒有睡好?」司機憋了一路,終於在跟隨卡宴將車停下後開了口。
宴莞爾從嗓子裡逸出個「嗯」字,抬眼,忽然發現今天換了個新地方。
隨著卡宴身後的招牌漸漸入眼,她眉間漣漪緩緩散開,「這是——一中。」
肯定語氣。
煙州市第一中學,國內數一數二的重點中學。
幾乎是煙州學子人人心中的理想高中。
這所學校生源極好,每年以考核的方式招生,來自全國的考生統一參加由一中資深老師出題的入學考試,這群本就優秀的考生中的名列前茅者,才有資格成為一中的學生。
師資好,生源好,如此良性循環,煙州每年的文理科狀元,幾乎都出自這所學校。
宴莞爾之所以對一中的招生政策如此熟悉,是因為,她也曾是被一中招生老師努力招攬的各市中考狀元之一。
她是兩年前綿城的中考狀元。
當初還是姨媽柳曼青接待的一中老師,只當時宴莞爾想著自己的理想大學在外地,想高中再多陪柳曼青三年,也認為自己在綿城讀高中一樣能考取理想大學,便婉拒了老師讓她加入一中的請求。
「是啊,一中,」司機砸吧著嘴,「誰要能考上一中,不就等於半條腿踏進重本大學門口嘛,我那天天就知道玩遊戲的兒子要能考上一中,我做夢都能笑醒。」
卡宴在一中門口停了半晌,卻沒有別的動靜。
宴莞爾伸手按了個鍵,將車窗徐徐放下。
九月末,雖早過了立秋,煙州的溫度依舊處於夏秋交替之際。
前幾日溫度還如酷暑,昨晚下了場雷陣雨,今日空氣中便透著微微涼意。
初秋微涼的風從窗外拂過,像是能吹散眼前迷霧,讓人視線也能變得更清晰些。
宴莞爾垂眸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此刻是下午五點二十八分。
從卡宴停下到現在的大概幾分鐘時間,一中門口漸漸停滿了各種牌子的豪車。
剛剛說的話宴莞爾沒接,司機也不在意,自顧自繼續道:「我兒子考不上也挺好的,放個學而已,這門口跟豪車展似的,我開個計程車,還真不好意思接他放學。」
司機口中的「放學」兩個字,讓宴莞爾眉峰一挑。
他話音剛落,遠處便有鈴聲傳來。
一中的下課鈴。
一分鐘前,一中門口都還是停下的、安靜的豪車們。
鈴聲一響,便有不少豪車的司機下車,繞過車頭迎在后座門口,等待著已經放學的學子們。
電動收縮門緩緩打開,隨著學生的下課,門口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穿著校服的一中學生們成群結隊,笑笑鬧鬧地往門口來。
見到自己的司機或等著的車,便互相對同學說再見。
門口的車輛一輛輛駛離,坐公共運輸或是走路回家的學生們也漸漸離去。
而那輛卡宴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十分鐘過去,校門口的學生人數已寥寥無幾。
宴莞爾手肘搭在已開啟的車窗邊,單手托著腮。
又是十分鐘過去,卡宴終於有了動靜。
司機下車,往校門口走了幾步,開始張望。
幾秒後,大概是看到了要接的人,他小跑回卡宴,打開后座右側的門等著。
宴莞爾身子往車門邊側了側,收回手臂的同時坐直身子,將目光沉沉鎖定在門口。
此刻校門口的學生已寥寥無幾。
不多時,一位男生從校門口走出來。
儘管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也能看到他清俊挺拔的身姿。
與剛剛那些將校服穿得各有特色的學生們不同,他的上衣紐扣繫到最上方一顆,純白襯衣下擺收在淺棕長褲腰間處,將他一雙長腿襯得愈加修長。
活生生把校服穿成了拍張照能上學校儀容儀表規範牆的程度,卻只讓人覺得這衣服十分適合他,不見半分死板之意。
男生邁著長腿,在卡宴后座車門處停了半秒後,傾身上車。
宴莞爾斂了五天的面容,在男生上車後,終於緩緩放鬆下來。
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般,她的眼尾,此刻正淺淺彎著,藏著讓人分辨不清情緒的笑意。
... ...
計程車一路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卡宴,直到卡宴駛入沈家老宅。
被沈冠玉接進車內的男生與他是什麼關係,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