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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他低低的卻清晰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李涉。」

  於寒舟聽到他的聲音, 居然一點也沒覺得意外。這人能夠使下屬來她房裡偷盜,就幹得出自己夜闖她臥室的事。

  她不掩怒意,冷冷地道:「原來王爺是這般的『君子』。竟不知我是清白人家, 且訂了親的嗎?!」

  她覺得李涉簡直是混帳!就這麼夜闖一個清白女兒家的閨房,還讓不讓人活了?倘若傳出去了,她名聲何在?

  而且她是訂了親的,這不是毀她一生嗎?

  這些暫且不說。只說他大晚上一個招呼都不打, 陰森森地坐在那裡不說話,要嚇死人的好嗎?

  李涉被她一提醒, 頓時怔了一下。他此前只想著,絕不會被人發現的, 因而不會於她名聲有損。但見她這般怒意,他不禁盯著她瞧起來。

  於是,他在黑暗中也極好的視力,便捕捉到了一點春光。

  她雖然穿著中衣,但是熟睡中驚醒,遮掩得並不嚴實。而被衾滑落至她腹部,濃密長發並不能完全遮掩住她的白皙。

  這也怪於寒舟,她不愛把帳幔放下來睡覺,總覺得在一個狹小密閉的空間裡睡覺很憋悶,因而都是把帳幔勾上去的。

  李涉極好的視力穿透黑暗看著她。她噴薄怒火的寒眸,使她整個人仿若火焰中的冷美人,意外的動人。

  他喉頭動了動,道:「到時我娶你。」

  她不是怕名聲被毀嗎?到那時候,他娶她就是了,總不會辱沒了她。

  於寒舟:「……」

  簡直要被這神經病氣死。

  她雖然不知他視力極好,卻下意識地攏了中衣和頭髮,又抓過床頭的衣裳往身上一披,才看向他冷冷道:「王爺有什麼話,大可白日裡說。」

  李涉沉默了片刻。

  他是有事情要來問她。但他覺得,約不出她來。她對他有戒心。

  於是,他想起了上回竊書的事,然後就自己來了。

  「我想問你,徐佳慧究竟有多少本事?」他直接問道。

  於寒舟一猜他就是為了徐佳慧而來。但她沒想到,他竟不是為了徐佳慧出氣而來。

  「王爺想知道這個,怎麼不去問她,反而問我?」她不答反問,「難道我會比徐小姐更了解徐小姐嗎?」

  李涉便道:「我想從你口中知道。」

  他問徐佳慧,徐佳慧不一定和盤托出。而他也想知道,在同源之人的認知中,徐佳慧到底懂得多少東西?

  她會默寫驚艷絕句,她會製冰,她會燒制玻璃,她會提煉香芬。

  她還會吃,連火鍋這樣奇怪卻誘人的吃法都懂得。

  如果說,一開始李涉在聽聞她做出絕艷詩句時,對她是欣賞的,那麼在冒用詩詞的事情爆出來後,在徐佳慧接二連三做出這麼多東西後,他想起曾經聽到的「穿越」兩字,心中便起了疑。

  他懷疑這不是徐佳慧創造出來的,她只是搬運,只是挪用。

  所以,他潛入於寒舟的臥房,來問她這件事。

  於寒舟會告訴他才怪了。

  再怎麼說,徐佳慧跟她是「同鄉」。在冒用詩詞的事情爆出來後,徐佳慧知道了她的身份,就沒有再故意踩過她了。

  徐佳慧只是想揚名,並不是愛踩她,她們沒有仇。

  所以,於寒舟當然不會害她。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就這樣談話未免於理不合。」於寒舟說道,作勢要起身,「不如我把我祖父請過來,咱們點亮了燈,正正經經地說話?」

  李涉一堵。

  叫來王閣老,還說什麼話?王閣老非得跟他拼了不可。

  如果她沒有跟太子訂婚,這時把王閣老叫過來也就叫過來了,大不了他娶她。可是她已經是太子的未婚妻,再把王閣老叫過來,他就不是人了。

  「王小姐,」他說道,「本王希望你據實回答!」

  於寒舟直接回他:「滾!」

  真是給他臉了!

  大半夜的闖她閨房,打擾她睡覺,差點把她嚇死,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他有什麼立場?他有什麼資格?

  如果不是怕驚動了丫鬟,於寒舟都想抓過枕頭朝他丟過去。呸!登徒子!不要臉!

  而李涉被她一個「滾」字給震住了:「你,你剛才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沒有聽清。

  「滾。」於寒舟緩緩說道,「您這下聽清楚了嗎?我請您圓潤的離開。」

  李涉:「……」

  他這回聽清了。或者說,他剛才就聽清了,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然讓他滾!他是攝政王,地位並不比太子低,她怎麼敢讓他滾?!

  李涉又想,好似她從來也不曾為他的威勢所震懾。她跟徐佳慧一樣,都不怕他。

  當然,她比徐佳慧還多了一點,她沒有被他的容色所迷。當初徐佳慧見到他,眼裡都放出光來,不僅不像其他女子一樣不敢靠近他,還敢大膽上前跟他說話,直白地誇讚他的俊美。

  他那時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不禁眼前一亮,覺得徐佳慧是那樣的不同。當然,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他想錯了。

  徐佳慧的不同,並不是天底下的唯一。至少,跟她同樣「穿越」的於寒舟,也是這樣的。

  而既然還有人跟徐佳慧是一樣的,那麼徐佳慧的不同,就不是那樣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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