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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藏在他自己身上呢?

  首先這個線索一定帶不進監獄,因為入獄前會有非常嚴格的檢查,即便把線索藏在隨身物品里,關偉也完全可以以調查案件為由,把他所有的隨身物品都拿走。

  那除開監獄以外,最容易想到的地方就是藏在家裡,但這一條路同樣也有風險。

  因為鄭明弈入獄之後,小洋房就是空置的狀態,無論他把線索藏在地板還是天花板里,對方都有大把的時間,把他的房屋翻個底朝天,哪怕把庭院裡的土壤全都翻一遍,也完全不成問題。

  那有沒有可能藏在其他自己熟悉的地點?

  在這個監控遍布的時代,警方想要查清鄭明弈去過哪裡,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跟著他走過的路線再走一遍,把所有地點都一一排查,那找到他藏起來的東西也不是難事。

  以上這些路之所以全都行不通,是因為一個關鍵詞——已知。

  這就好比捉迷藏遊戲,一開始就給鬼限定好了已知範圍,在這個範圍內,鬼把人找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無論是熟人,還是家裡,又或是監獄的保管科,這些都是對方能夠推理出來的 「已知範圍」。

  因此鄭明弈若要把線索藏得天衣無縫,就只能藏在對方無法推理出來的 「未知範圍」 內。

  那隨便找個路邊的綠化帶如何?

  沒有必然聯繫,對方當然無法推理出來,但反過來看,這對鄭明弈來說同樣也是未知。

  如果市政改道怎麼辦?

  如果發生車禍,撞壞綠化帶怎麼辦?

  如果更換植物種類,翻新土壤怎麼辦?

  總之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鄭明弈身處獄中,不可能連這些事情都能夠完全掌控。

  那麼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後,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江遲景。

  他不在鄭明弈的人際交往範圍內,沒有人會想到鄭明弈把東西藏在他那裡。

  他的身上沒有污點,家裡不缺錢,也不會跟對方有陰暗交易。

  他樂於助人,對鄰居友好,分得清是非對錯,是個靠得住的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南部監獄的獄警,每天都會出入監獄。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囚犯不能帶東西進監獄,這個大前提就註定了線索一定不在鄭明弈身上。

  無論他藏得多麼隱蔽,只要線索不在他身上,那都有可能發生他無法掌握的意外狀況。

  然而把線索放在江遲景那裡的話,情況就完全不同。

  江遲景每天都戴著老鐘錶來監獄上班,等於線索一直在鄭明弈的眼前。哪怕出現什麼突發狀況,鄭明弈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並且採取相應的對策,而不至於人在監獄中,完全不知道線索怎麼樣了。

  兜兜轉轉思考了一圈下來,江遲景發現他並不是鄭明弈的 「最後選擇」。

  他的偶然出現,反而讓鄭明弈找到了絕佳的藏匿地點,其他那麼多條路、那麼多個選擇,都沒有藏在他這裡來得完美。

  「是我修表的那次嗎?」 江遲景心平氣和地問道。

  習慣了鄭明弈的作風,江遲景倒沒有心生怨氣。儘管推理至此的過程極度燒腦,但至少這一次不用鄭明弈再帶著他做思維導圖,他只是沉思了片刻,便理清了事情原委。

  「是的。」 鄭明弈如實道,「我私自拆了你的快遞。」

  社區的快遞通常是放在住戶的院門外,大家都是憑著良好的自覺,不去動別人家的快遞。

  鄭明弈的這種行為自然不可取,但當時他身處險境,現在倒回去看,江遲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當然,理解歸理解,罵人還是要罵。

  「變態。」 江遲景語氣平平地罵道,「我好歹是個有道德底線的偷窺狂,你這算什麼?」

  「對不起,江江。」 鄭明弈態度誠懇地道歉,「我不可能趁你不在,擅自闖進你屋裡,也不方便把線索藏在你家庭院——考慮到你有可能翻新庭院,所以看到你家門口擺著三個快遞,我便想著打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新思路。」

  何止是新思路,簡直是找到了最優解。

  江遲景每天都帶到崗位上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塊老鐘錶。

  說起來,要不是當初它突然壞掉,江遲景也不會大半夜的還沒睡,偶然幫上鄭明弈的忙。要不是江遲景把它返廠維修,鄭明弈也不會有機會利用它藏起線索。

  「你怎麼就確定我會把這塊表戴到監獄裡去?」 江遲景問,「這麼舊的表,修好了也有可能只是收藏吧。」

  「我之前見你去超市的時候都會戴上。」 鄭明弈道,「在快遞迴來之前的那幾天,你都沒有戴表,說明你沒有備用手錶。」

  的確是這樣。

  只要鄭明弈細心觀察,就能發現這塊老鐘錶就是江遲景的常用手錶。

  「你還知道我沒有備用手錶。」 江遲景抬了抬下巴,指著桌面上悽慘的老鐘錶道,「你把我的表弄成這樣,我還怎麼戴?」

  「我不是把我的表給你了嗎?」 鄭明弈道,「你可以先戴著,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塊表。」

  「所以你……」 江遲景微微一怔,「你知道可能會弄壞我的表,所以就先把你的表留給我備用?」

  「嗯。」 鄭明弈道,「我對我的修表技術沒有信心。」

  江遲景將雙手抱在頸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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