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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梨忙出了櫃檯去招呼,正要說話,便見周氏直直地朝自己走過來,然後一把將自己抱住。

  周梨一愣:「周夫人,怎麼了?」

  回答她的,卻只有趴在她肩頭的哭泣聲,以及淚水透過絹衫落在她肩上的濕潤。

  周梨茫然地望向一旁的張嬸,雖說她和周氏已經算挺熟悉了,但應該還沒到可以相擁而泣胡訴衷腸的地步。

  誰知張嬸也正拿手帕擦著眼淚,具是一副泣不成聲的模樣。

  店裡的客人都朝這邊投來了目光,正此時,沈越走了進來。

  他今天下值晚,猜想周梨還在店中,便來接她一道回家,沒成想竟看見了這樣一番景象,一時間也沒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周梨扶起周氏來,周氏擦著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周梨見她這樣,乾脆把人引到後院去,關了門來細細說。

  幾人圍著一張漆木圓桌坐下,周梨問道:「不知夫人找我所為何事,怎麼會如此……」

  周氏現下冷靜下來,才察覺自己剛剛是如何的失態,只是那個消息實在讓她太過激動,難以抑制。如今一想,倒是自己衝動了些,這還沒有經過驗證的事,萬一只是一個誤會呢?那豈不是就太尷尬了。

  周氏定了定心神,才慢慢道來:「夫人,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周梨原本還在想,她能找自己確認什麼事?就見她示意一旁的張嬸拿出一封油皮信封來。

  「正巧,沈大人也在此處,在確認那件事情前,我要先向沈大人確認一個事。」

  周氏說完,叫張嬸把信封拿給沈越。

  沈越也覺得奇怪,這位夫人與她不過是點頭之交,又何須找他確認什麼。當看到那信封上的字跡時,不由得一怔。

  「這……」

  周梨湊過去一看,不禁道:「越郎,我瞧著這字兒,與你的字跡倒是有些像。」

  何止是像……沈越眉頭微蹙,忙打開早已被人撕開的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周梨也跟著瀏覽了一遍,不由驚呼:「這信怎麼這麼像你寫給我的似的?」

  沈越問向周氏:「不知夫人如何得到當初在下寫給拙荊的信的?」

  這也只不過是一個問話,周氏聽後卻差點激動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麼說,這封信當真是沈大人親手所書,而信中提及的夫人,便是阿梨姑娘了?」

  沈越點頭:「這信的確是我從前進京趕考時,寫給我家夫人的信,只是寄丟了,我家夫人一直沒收到這封信,卻不知因何卻落到了夫人手裡?」

  周氏想說話,卻忍不住哭起來,張嬸見她泣不成聲,忙替她說:「是這樣的,沈大人,沈夫人,我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也偶爾放些私債出去,前兒有一家姓馮的人家,說是甜水鎮上的學政大人並同其夫人佟氏,找到我們府上來,說是他們家的生意周轉需找我們借點銀錢,「知道我們少爺平日裡酷愛收集一些名家字帖,便拿著兩封信來給我們家少爺,說是去年的狀元老爺的親筆家書,那狀元老爺從前便是南方一帶的書法名家,一字難求。

  「我們家少爺一想啊,這去年的狀元老爺如今不正是咱們府城的知府老爺麼?當即就問那馮姓的學政大人,怎麼就得到了狀元老爺的家書的?他便說他是沈大人家的親戚。我們就也沒疑有他了。」

  周梨同沈越對視一眼,當下便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定是李寶兒的娘舅乾的。至此,沈越才得知,自己當初寫的信為何沒有寄到媳婦的手中。

  沈越向周氏道:「想必夫人今日前來,並不是為了還信的吧?」

  周氏搖搖頭:「我……」

  張嬸見她仍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便又幫她把話說了。

  「沈夫人,您還記得我當初同你說過,我們家夫人早年丟過一個女兒的事兒吧?」

  周梨點頭。

  「是這樣的,那學政大人的夫人佟氏,是個嘴皮子快的,在送來這封信的時候,便向我們說起了你的身世,我們夫人聽後,便有一二分猜想。」

  周梨旋即明白過來,周氏的猜想是什麼,驚訝地看向她。周氏正也雙眼含淚地望著她,四目相對間,周氏的目光太過灼熱,周梨忙收回了視線。

  這怎麼可能?天底下哪有這樣巧的事兒?於是她說:「這怎麼可能呢?我原是有父母的,只是尚在襁褓時,家中貧寒,便把我抱養給了周家村的養父母,之後才再嫁到沈家村來。」

  張嬸道:「我們原也不過只是猜測罷了,這些年,我們但凡聽說有同我們家丟失的姑娘同歲的、昔年有被拐經歷的女子,都會生出這樣的猜想,但每一回再深入探查後,都以失望告終,可這次不一樣。」

  周梨:「哪裡不一樣?」

  「沈大人,沈夫人,你們可別怪我們家私自看了你們的信,那信送來的時候便已經被拆了。」

  沈越搖搖手:「無妨,倒也沒寫什麼要緊的話。你且說說,究竟是哪裡不一樣。」阿梨雖然平日裡不怎麼提及她的身世,但他知道,他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多少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

  張嬸道:「沈大人您是否在信中曾寫及,你家夫人肩頭有一枚梨狀硃砂記?」

  沈越點頭,的確有寫到過。那是他當初在京都時,太過思念媳婦,便在信的末尾賦了一句詩:推窗見得蜜父樹,忽憶肩頭硃砂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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