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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此話當真?」曹應燦聲音沙啞,語調顫抖 。

  鄭嘉禾彎了彎唇角:「當真。」

  只要曹應燦在一天,她總要給他幾分薄面的。

  鄭嘉禾畢竟才處置了閔同光不久,若是曹應燦也因為她而氣病,最後氣出什麼好歹,出了事,可是要算在她頭上的。

  反正登基一事,不能操之過急,她參與政事、掌權掌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剛剛自封一個天后。以後的日子還長,而反對她的大部分都是先帝朝時期就在的老臣……哪怕再多花幾年時間,慢慢把人都換掉、清洗,她也等得起。

  前段時間,是她有些著急了。

  與楊昪聊的那一次,反而讓她冷靜下來。手段只柔和不行,只強硬也不行,輪番交替著使,先迷惑住他們,一步一步,總能達到目的。

  曹應燦又長呼幾口氣,道:「老臣……老臣多謝天后深明大義。」

  鄭嘉禾面容溫和,含笑站起身來。

  「我來也不過為了告知曹公一聲,這就回宮去了。你記得好好養病,等痊癒後,我再請曹公入宮喝茶。」

  鄭嘉禾轉身,裙擺擦過床榻的邊緣,抬步走了。

  曹應燦盯著天后離開的背影,看著房門被關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喘著粗氣,揚聲喚了長子的名字。

  曹延應一聲,連忙走了進來。

  曹應燦抓握住長子的手,說道:「快去讓郎中給我熬藥,快去!」

  曹延一愣,連忙應是。

  父親這病完全是由心病引發的,前兩天他躺在榻上,兩個兒子伺候他吃藥,他都有些不太配合的樣子,看在曹延眼裡,便是覺得父親似乎有一點喪失鬥志了,連帶著求生的欲望也有些低。可這會兒見過天后,他整個人都有精神了,還吩咐曹延趕緊去熬藥,實在是讓曹延又驚又喜。

  曹延退出去,曹應燦平躺在床榻上,呼吸急促。

  他不信天后會這麼容易放棄登基,以他對天后的了解,她決定的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達到的,如果說非要放棄,也只有在評估利弊,或者說是付出慘痛的代價之後……

  他看得出來,天后之所以應承了他,說不會再往前繼續,只不過是為了迷惑他的緩兵之計。

  或者說,天后願意給他一個薄面,在他活著的時候,不逆天而行,那有朝一日他閉眼了呢?

  曹應燦深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年逾七十,根本活不了多少年了。天后的收手只是暫時的,她根本沒有放棄!

  可是那些會與他有著一樣堅持的老臣,要麼告老致仕,要麼前兩年已經駕鶴西去,再就是如閔公這樣,被天后抓住把柄外貶流放……

  曹應燦雙眼一眨不眨,看著房頂,眼角淌下了一顆有些渾濁的淚。

  他有些絕望地想,難道……難道天后真的要得償所願了嗎?

  鄭嘉禾離開正院,往前走了沒幾步,曹應燦的二兒子曹禺快步跟了上來。

  「陛下留步!陛下留步!」

  鄭嘉禾停住步子,看到曹禺小跑著轉到了她的面前。

  鄭嘉禾幾乎沒見過他,只知道他似乎是在門下省做一個小官,大約因為曹應燦曾經被貶的緣故,過得也不怎麼樣。

  曹禺在鄭嘉禾面前兩步的距離站定,然後撩袍跪地,鄭重其事地向鄭嘉禾行了大禮。

  鄭嘉禾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曹禺朗聲道:「臣,門下省錄事曹禺,參見天后陛下。」

  「起來吧,」鄭嘉禾語氣平淡,「什麼事?」

  「家父正在病中,天后駕臨寒舍,實在招待不周。」曹禺陪著笑站了起來,示意身後的兩個僕從抬過來一個大箱子,「但有一物,臣日前所得,正欲獻與天后。十日前陛下登臨太極殿,承天受命,順應民心,受百官朝拜。臣也就是前幾天才得知,正是元日那天,臣的家鄉穎縣驚現神跡,冰雪消融,綠柳生芽,水面之上,更是浮現出一條巨大的神魚,口中銜玉,玉上有字,上曰:『天下興,女主昌。』」

  鄭嘉禾目中露出一絲意味不明地笑意,曹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他示意僕從把箱子打開,露出了裡面被上好的木架托著的瑩白暖玉,玉上的確有字,而且還是金色的,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閃亮。

  「這就是神玉,還請天后賞鑒。」

  曹禺壓下心中忐忑,後退一步,做出恭敬的姿態。

  鄭嘉禾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收回目光:「你說是神跡就是神跡了?不過是拿塊刻好字的玉糊弄我,誰會相信?」

  曹禺臉色一變。

  鄭嘉禾往前走了兩步,打算離開曹府時,又微微側目,意味深長地看了曹禺一眼。

  「我怎能只聽你一人之言?」

  說完,她不等曹禺反應,回過身快步離開了。

  她是沒想到,一直與她作對、古板頑固的曹應燦,生出來的小兒子,居然還挺圓滑。不知道那曹禺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來討好她的,或許是怕了?怕她對曹家下手,滿門下場悽慘?

  鄭嘉禾坐上馬車,透過車窗,最後看了一眼曹府府門上的牌匾。

  她喉間發出一聲輕笑。

  就說嘛,總會有人做那個識時務的俊傑的。

  ……

  轉眼到了上元節。往年的這個時候,鄭嘉禾都會與楊昪一同去街上看花燈,但眼下,兩人的關係還有些僵著,鄭嘉禾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沒出來,楊昪遲疑了一下,推開了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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