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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醫官擦了把汗,老老實實給九娘切脈。

  切了右手,切左手,切完又換回去。

  良久,他才收回手,瞧見世子忙不迭拿帕子給九娘擦手腕,韓醫官眼角一抽,道:「世子妃這是中毒了,不解毒的話人就只能一直睡下去。雖然不傷人性命,但還是有些霸道。」

  他揮筆開了道方子,「毒能解,人也能醒過來。不過……」

  他偷偷瞥一眼世子,後者只顧得上妻子,沒聽到這邊的話。韓醫官揮筆,在另一張紙上寫下幾個字。

  影響壽數。

  溫鸞沉默,看看床上的九娘和靠在床邊像只棄犬的世子,緩緩垂下了眼帘。

  活著就好。

  重露齋里為著九娘的事忙活到天亮。一直到老夫人醒了,溫鸞這才派人分別給老夫人和四房送了消息,卻是說什麼都不准四房的人往松柏堂來。

  聽說顧洗和葉氏非但沒有心疼女兒,反而怨恨女兒這時候回到顧家,分明是要招惹禹王不快。

  溫鸞氣壞了,當即就囑咐下人不准往四房送任何吃食,還封了四房的小廚房,不光沒得吃還沒得熱水用。

  做完這些,下人來報,小溫大人到了。

  不光是到了,還是被人從宮裡抬出來的。

  第147章 、〔一四七〕窮追

  溫仲宣是被人從宮裡抬回來的。

  人人都說, 溫家叔侄倆都是端方君子,如松如柏。溫伯仁的情形現下不知,溫仲宣倒是渾身狼狽不堪, 面頰凹進,嘴唇發白,鬍子拉碴,像是在宮裡受盡了折磨。

  通平巷沒有主事的人,他被直接抬回了顧府。

  溫鸞心裡記掛著阿兄,見人被抬回來,立即撲了上去。

  溫仲宣人醒著, 精神也不錯,溫鸞問清了才知道,他在宮裡沒受什麼折磨, 只是受到驚嚇,走不動路, 他那未來妹夫大手一揮,直接就找人把他抬回來了。

  李老夫人聞言一時怔愣,隨後哭笑不得地罵了句「那渾小子」。

  白媽媽叫了人伺候溫仲宣梳洗, 又煮了吃食,等人終於有了力氣能走的動路了, 這才領著他到松柏堂。

  老夫人屏退了一干丫鬟婆子,好叫兄妹倆能好好說上話。

  到底是已經吃飽喝足的人, 溫仲宣摸著已經光溜溜的下巴, 不適應地從幾天前的事開始慢吞吞說了起來。

  幾天前, 聖上突然把禮部和翰林院的人召進宮中。正如所有人猜測的那樣,聖上召見他們,是為了冊立寧王為太子一事。這事雖早已有了猜測, 但聖上並沒有召見內閣,就突然命禮部和翰林院為冊立太子做準備,實在出人意料。

  畢竟,寧王明明已經死在了鳳陽。

  立一個死人為太子,叫人摸不著頭腦。

  似乎是為了避免消息外露,他們所有人都被留在宮中,不許在事情結束前各自回府。於是那幾日,一日三餐俱是在宮中度過。

  溫仲宣以為再過個三年日就能直接回通平巷了,甚至還想好要拉上八娘去酒樓叫上一桌席面,痛痛快快吃一頓。

  結果,不等他們出宮,宮裡先出事了——禁軍突然叛變,並將整個皇宮都圍了起來。

  溫仲宣一聽到這消息,就知道是禹王按奈不住,起兵造反了。

  禁軍是聖上的人,可禁軍還是反了,足以說明禹王的人早已滲透進皇城各處。

  禮部和翰林院的都是文官,文官在這種時候派不上多大的用場,因此禹王的人只將他們齊齊拘禁在宮中,不放任何人離開。

  負責看管他們的是廢太子身邊曾經十分得力的一個東宮屬官,廢太子成皇子後,此人就投靠了禹王。靠著出賣廢太子,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成了禹王手底下十分看重的一個人。

  這人自稱自己很快就能成為禹王心腹,因此多有囂張自得。從他嘴裡,翰林院的人不聲不響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譬如,禹王的人不光將皇宮團團圍住,還去圍了城中那些達官貴人們的府院。

  譬如,禹王讓禹王妃親自端了鴆酒,帶著人一道去秋深院,賜死廢太子及其女眷子嗣。

  譬如,禹王可沒用什麼「清君側」的藉口,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兵諫聖上,逼宮自立而已。

  溫鸞聽著聽著,「啊」了一聲。

  她到底不懂朝政,就算想過很多,猜測過很多,也沒料到禹王這次起兵的理由,竟然就這麼直白赤.裸地表露了出來。

  兵諫聖上,逼宮自立。

  「禹王,是不怕自己留下惡名了麼?」

  「那都是身前身後名,對禹王而言,沒什麼可在意的。」溫仲宣道,「只要登上了那個位置,有什麼是不能改寫的。就是史官執筆不肯寫上好聽的,不肯叫後人知道他是造反逼宮得來的位置,他也能殺一個,換一個,直換到他心滿意足的能替他做事的人為止。」

  禹王的確不在意這些,所以他殺了宮中膽敢反抗的人,直逼著要聖上寫下詔書。

  溫仲宣等人被困宮中,聽著外面的廝殺聲,提心弔膽的,誰也不敢衝殺出去。偏偏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爆炸的聲音。

  「火藥的氣味,哪裡都擋不住。我們被關著,也能聞到那氣味,刺鼻得很。大家都在猜,是誰的人搬出了火藥在用。」

  如果是禹王,指不定聖上就要駕崩了。

  如果不是,那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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