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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生注視著沙盤,眉間投下一片陰影。

  “主公,是否準備出戰?”

  阿生緩緩搖頭,這個動作仿佛有千斤重。“如果沒法把袁紹擋在大河以北,曹操坐不穩天下,也無法使你們心服。那就是天命了。”

  這是阿生第一次連名帶姓地稱呼自己的兄長,聽得三人心頭齊齊一跳。

  阿生微微抬起下頜,黑色的眼珠盯著廿七:“你還是經歷的戰爭太少了——碾壓小部落不算戰爭。明天到了軍事大會的時候你看就知道,無論是徐榮還是段公,都說不出‘出兵救許縣’的話,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就不是戰略上能實現的目標。”

  廿七咬牙:“我當然知道這是戰略上無法實現的。但只要我們攻打冀州,袁紹就必須回援。”

  “圍魏救趙難道只是圍魏救趙嗎?在回援的路上設伏,一舉殲滅對方有生力量才是最終目標。不然就是我們把遼東的實力暴露給袁紹而已,以後再想偷襲就不可能了。”

  阿生一拳砸在桌上,沙盤中震倒了幾片小紅旗。

  “殲滅百萬大軍,嘴上說說這麼簡單嗎?眼下必須等!等到南線全面接戰,我們才有充足的時間。如果不能徹底咬死袁紹,丟了河東又怎樣,丟了威海許縣,哪怕是被欺負到祖墳跟前了,該裝孫子就得裝孫子。”

  手臂粗的蠟燭上,火焰不安地跳動,照得人影在地板上閃爍不定。

  終於,廿七艱難開口:“我聽主公的。”

  “我也聽主公的。”趙奇也冷靜下來,找了個茶壺灌自己涼水,然後一抹嘴巴,自嘲地說:“我不會打仗,這就不是我該操心的。我只能說,西涼軍那些畜生最好別落到我手裡。”

  秦六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時候開口,畫風跟兩個好兄弟都不一樣。“主公的決定是正確的。說好南線歸大郎,北線歸主公,那就各憑本事。大郎未戰先退,本身就蹊蹺,我們貿然插手,反而壞了他計劃。且——”秦六笑了笑,“若是大郎真能打贏袁紹百萬大軍,我們也得認他不是?”

  趙奇聞言煩躁起來,又灌了自己一口涼水:“說到底是主公為之前許縣的事耿耿於懷呢。”

  “便是沒有曹安民的事,我也知道你們是不服的。”阿生的聲音裡帶著些惆悵,“我所求的,不過是民法和理工的主張能通行大地,而追隨我的你們能夠善終罷了。名分也好,權力也好,打仗示威也好,和談交易也罷,甚至是暗殺、與親人決裂、或者拱手讓出利益,都僅僅是實現目標的手段,不是目標本身。所以……本就只是工具的東西……沒什麼不可讓步的……”

  趙奇沉默了,然後把茶壺裡剩餘的水都倒了個乾淨。“我就知道,要做千古的好事是沒法痛痛快快過一輩子的。”他紅了眼眶,小聲嘟囔著,身體搖搖晃晃像是要倒下去。

  廿七及時扶住趙奇的後背。

  他們相互扶持快四十年了。從幼年走到了壯年的尾聲。鬢角染了白髮,眼尾有了細紋。接下來也許就是最後一次出征,然而帶領他們的人依舊步履堅定。

  “那就說好了。”廿七舉手發誓,“只要大郎正面擊敗袁紹百萬大軍,保住許縣,飛鷹騎這一系的人就不會對他稱帝說半個不字。”

  南島系中隱藏最深的獨立派,終於鬆口。

  第207章 官渡(上)

  “官渡之戰是一場教科書式的防禦戰、運動戰、資源戰。曹操在這場戰爭中展現了他卓越的戰略眼光和軍事嗅覺, 並將古典戰爭藝術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中國古典戰爭史》漢文館修訂版

  “……雖然放棄河東讓仲華公損失巨大, 但就連她本人都不得不在復盤時承認:當袁紹把所有兵力壓在許縣以北的時候,我們就鎖定了五成的勝局。”

  ——戲志才《致曹子修書(其五十六)》新世紀通譯本【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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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渡之戰曹操的勝利, 所依靠的當然不是袁紹犯蠢(因為兒子生病而臨陣曠工的主公也是活久見= =)。但從這場戰爭一開始的布局上, 就能看出雙方戰略眼光的差距。

  “曹袁二人對峙多年, 袁紹在黃河北,曹操在黃河南, 邊境線從黃河中游到黃河入海口,綿延數千里, 戰爭該在哪裡打響?袁紹其實沒有一個明確的想法。甚至是袁紹的謀士團, 都無法給出一個統一的意見。

  “早在徐州戰爭時期, 袁紹就派長子袁譚攻打平原郡, 試圖在黃河下游的青州撕開一個口子。但不幸遇上了爆發狀態下的曹生, 袁二代被揍得回家找爸爸。等到曹袁決戰的時候,袁紹陣營的青州ptsd還沒有好, 看到曹操把夏侯惇派到了平原郡就沒敢進一步試探。

  “隨後,田豐提議從倉亭津渡河,奇襲鄄城,切斷曹操後勤。這一堪稱最有希望獲勝的戰術並沒有獲得袁紹的重視。究其原因, 恐怕是因為在袁軍內部的派系鬥爭中, 田豐孤立無援。最後, 袁老闆猶猶豫豫地派了幾千人馬去倉亭津偵查情況,這麼點人自然是被曹老闆親自帶隊的虎豹騎砸破了狗頭。同時曹軍鑿破了鄄城段的黃河冰,迫使田豐從倉亭渡河的計劃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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