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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一愚那般威風凜凜,很大程度歸功於多出的三條命。

  如今只剩一條命,加上多年難以突破踏虛境,和一個空談口中「即將成真」的預言,把他從一個高高在上的掌門變成了一隻東跑西竄的老鼠。

  一步錯,步步錯。若風一愚一開始誠心挽回父女之情,不因預言忌憚楚月西,父女不會離心。

  不是李觀棋害得他不是孤家寡人勝似孤家寡人,是他的高傲、自大,推開了忠心耿耿的弟子謝危樓,推開了渴望父愛的女兒楚月西。

  他以為的傳承是騙局,以為的機會是誘餌。狡兔三窟,三窟盡毀才想起逃跑,已來不及了。

  亦或者……是某種力量把他推到這裡,以成全華鏡。

  人生如棋,不可能盤盤皆輸,也不可能盤盤皆贏。

  風一愚奪門而出,他要回衡武門去。

  洞府外風雪漫天迷人眼,風一愚正待御劍,忽地劍光飛過身旁,剎那寂靜,無數飛劍若雨後梨花簌簌襲來。

  風一愚即刻掀起靈力牆抵擋,錚錚錚,每一劍都像殺氣十足的指撥琵琶,將靈力牆都打薄了。

  一身黑衣最先浮出白紙。

  白髮,赤眸,是他那入了魔的不孝徒兒。

  華鏡左手持劍,右手白綾環繞腕間。殺氣滔天。

  「師尊,我來報仇了。」

  第七十七章 圓夢。

  「你還敬我一聲師尊, 怎敢這般大逆不道!」風一愚呵斥。

  華鏡字字泣血:「敬你一聲師尊,便是還了這麼多年恩情。你殺我父母,當抵命。我問心無愧, 今日必碾你魂魄, 祭我父母九泉之靈!」

  風一愚哈哈大笑:「那兩個沒用的散修早魂飛魄散了!阿鏡, 我可是你師尊啊,若不是我留你一命,你早就死了。我待你不薄,你現在聽我的,放下仇怨, 我們一同回衡武門去, 掌門之位是你的,日後飛升上界的機會也是你的。」

  華鏡太了解風一愚了,透過風雪,她看見風一愚不甚誠懇的臉上有一絲顫抖。

  「我可是你親手提拔的大師姐,怎麼會不懂你的心思?回到衡武門, 你一聲令下, 所有弟子沖我而來。我是資質不錯, 你已不信任我, 怎麼會留下我,猶記嚴師叔前車之鑑。」

  風一愚痛心疾首:「應虛待你多好, 你也下得去手!這個局你設多久了?那個李觀棋和你也是一夥的吧!」

  華鏡劃拉片雪劍,劍過之處雪花凝固, 「死期將至, 何費口舌。」

  話音方落,銀光飛過雪地,留下一丈深的痕跡, 直露出血下紅土。

  風一愚甩袖揚劍,劍氣化身蟠龍,虛形向華鏡咆哮怒吼,捲起千層雪,洋洋灑灑,像春天裡第一捧吹散整樹梨花的寒風——

  誰也想不到溫柔的春後是一條狂亂暴躁的蟠龍!

  蟠龍銀光相撞,整個雪天世界為之一顫,不知是山風嚎啕還是山峰戰慄,雪山發出野獸臨死前的哀鳴,半山白紙忽然被文人手中裁紙刀划去一半,像洪水決堤下的瀑布,四肢著地轟隆隆地涌下山。

  本是萬籟寂靜,忽然末日來臨!

  稀稀落落的覆雪松樹被搖落一地白霜,棲息的動物四下逃竄,越過巋然不動的華鏡。

  一切都在搖晃一切都在逃走,只有她靜靜立於白雪之中,眼睛始終盯著遠處那個小點。

  風一愚動了!

  他速度極快,眨眼功夫就出現在天上。華鏡緊咬不放,還不等風一愚施展疾風符,凌厲劍光堪比十面埋伏琵琶影,像不知生死的飛蛾撲向火焰!

  第一劍刺穿了疾風符,符紙散成碎屑被風吹散;

  第二劍攻他脈門,引得風一愚起手抵擋;

  第三劍刺他腰際,上千把小劍換成不斷轉動的銳利圓環,架勢凌厲,仿佛把風一愚一分兩半!

  咣咣!一聲是劍氣被劍氣抵擋,二聲是劍氣被金甲抵擋。

  風一愚皮膚上覆蓋一層薄薄的金甲,觸之則顯不碰則隱。

  上品護身法器,塹金甲!

  華鏡白綾出手,此時雪山崩已近尾聲,大雪掩埋了兩人腳下的土地,既不見樹木也不見動物,只有無邊銀白。

  白綾在這天地同色下近乎隱身,取代了整片天,把風一愚逃跑的路都封了!

  「師尊教過我,劍修最重要的是手裡的劍。法器都是外物,只能幫你一時,遇到真正的劍修,什麼厲害的法器都是爛泥玩意兒。」

  風一愚用上法器,說明他真的害怕了,真的沒底了!將說出的話一舉推翻,屬實可笑!

  風一愚哪裡不懂華鏡在嘲弄他,冷笑道:「我可沒教你狷狂自大!看來你覺得今日必能殺我了!」

  他抖了下肩頭,儲物袋飛到頭頂,竟啪的一聲炸開了,其中上百件法器、法寶乃至半步仙器顯出形來!

  顏色各異的法器受風一愚召喚,分成三類,神識攻擊的、保命護體的、法術攻擊的,分列一排。

  風一愚已知華鏡是魔修,最先挑出佛家的各種降魔法器,「去!」

  數十件降魔法器金光交織,幾乎晃瞎雙眼!

  華鏡信手引出白綾,薄薄地覆住雙眼,右手輕輕一抖,靈力——

  不是靈力!風一愚震撼。他以為華鏡還是靈力和魔氣一體的狀態,不曾想她已經把靈力全瀉了!

  纏繞劍尖的不是靈力,是魔氣!用魔氣馭道修劍訣,誰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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