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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忽然笑了,「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陸濁留不解。

  「先前來過的師兄,都只是殺了一兩條鮫人都能交差。他們從沒試過把所有鮫人都殺了,抵抗鮫人的歌聲,用的是靈力封耳。大師姐把鮫人都殺了,沒有鮫人唱歌,鬼草就不會醒,鬼草不醒,湖底就不會冷。否則,鮫人為何要千里迢迢游到妄言湖過冬?」

  這是個天然的殺陣,只待它們歌喉一開。

  陸濁留聽得一愣一愣,「李師兄,你果然聰明,看不出來啊。所以大師姐讓我們下湖,是因為她知道鮫人和鬼草的關係?」

  「嗯。」李觀棋準備再下去一趟,再拖一尾鮫人,「你不必下去了,給鮫尾去鱗。」

  一條鮫尾有上千塊海客鱗,湖底還有十幾條鮫尾。

  陸濁留感激道:「多謝李師兄。」

  田子碩在一旁偷聽,得知水底無險,趕在李觀棋之前下湖。

  李觀棋浮在水中,看見了採摘月下琵琶的田子碩,遂游向另一邊。

  田子碩捧著滿懷月下琵琶,有幾枚掉進湖泥中,消失不見。他伸手去撈,懷裡的也掉了,採摘三十多枚,化了二十來枚,剩下不過十枚。

  田子碩懊悔,這一片的月下琵琶都被他摘光了,後下水的師兄弟也朝這游來。

  他乾脆游向李觀棋那邊,那裡還有好幾叢鬼草,還有鮫尾。

  田子碩看見李觀棋,他在摘月下琵琶。

  這時,一樣泛著亮光的東西從李觀棋後頸處飄了起來。

  田子碩挪不開眼,那是個秘寶!李觀棋這般寒酸,竟有秘寶?

  李觀棋絲毫不察,他帶著鮫尾游上岸,田子碩急忙跟在他身後,仔細觀察,那的的確確是個秘寶。

  秘寶能在關鍵時刻救修士一命,不可多得。觀真境以上才得拿出。

  他李觀棋,區區入道,何德何能,得此秘寶?

  李觀棋取了兩條鮫尾,六十多枚月下琵琶。剩下留給其他人。

  他用靈力烘乾了道袍,取下歪斜的木簪,正待重挽髮髻,身後田子碩拍了拍他肩膀,「李師弟,你我都已取回材料,一同入林稟告大師姐吧。」

  李觀棋看向深深密林,想問問華鏡,他的設想是否正確,她又是如何得知鮫人和鬼草的關係。

  李觀棋正了正髮髻,「好。」

  陸濁留還在賣力刮魚鱗。李觀棋撥開簌簌林木,只見小徑通幽,濡濕泥中有華鏡的腳印。

  腳印不沿小徑,反而轉向鬱鬱蔥蔥的紅葉林。

  田子碩怕他起疑,先走一步,「大師姐怎麼進林子了,她不會走遠了吧。」

  李觀棋步履遲疑。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趙榮一事後,他處處小心,倘若林中有危險呢?

  「大師姐,你怎麼了,你醒醒啊!」是田子碩焦急的聲音。

  華鏡出事了!

  李觀棋瞬間將所有疑慮、猜想拋之腦後,跟隨腳印闖入密林。

  地上落著堆紅葉,似乎埋著個人。

  李觀棋衝動上前,斜里忽然閃爍出劍光,他驚慌失措地翻身躍起,仍被劃破肩膀。

  鮮血淋漓。

  田子碩手握飛劍,不由分說,凝聚靈力再度刺向他!

  李觀棋召出飛劍,抬手一擋。兩劍相擊,嗡嗡作響。靈力與靈力碰撞,震得李觀棋耳鳴目眩。

  田子碩修為稍高他一些,右手催動火符,朝李觀棋胸口擲去!

  李觀棋慌忙後撤,仍躲閃不及,被火符打中了右腰。

  他的道袍被燒出大洞,一陣被灼燒的疼痛,從傷處蔓延向四肢。

  「田師兄,為什麼?」

  田子碩冷笑:「我又不傻,萬一你活著,豈不有理由告狀?」

  田子碩只為殺人、奪寶,若李觀棋活著,他就說這是一場切磋,誤傷他罷了。李觀棋也不敢將他身懷秘寶告訴執事堂,那只會引來更多窺覬之人。

  話音未落,田子碩再度刺向李觀棋。他手段卑劣,右手使劍,左手用符,打得李觀棋措手不及。

  李觀棋節節敗退,不得不掏出符籙禦敵。但他家當沒有田子碩豐厚,幾個回合下來,田子碩還有一張暴雷符未出,而他底牌已盡。

  暴雷符!

  李觀棋看著他指間掐的符紙,汗毛倒豎。

  他上次差點死在暴雷符上,見此符便驚怵。

  不!李觀棋心中道,你不能因為險些死在暴雷符上,就怕他!誰說你現在會死?說不定,死的是他!

  田子碩手持暴雷符,隱忍不發,用劍和李觀棋周旋,始終在找他的破綻。

  終於,李觀棋有一招沒接住,田子碩大喜,催動靈力,對準李觀棋的天靈蓋。

  勢必將他炸成無頭鬼!

  「這——」

  暴雷符脫手那刻,田子碩驚愕低頭,看著李觀棋刺入他心口的劍。

  一聲巨響。驚起林鳥簌簌。

  李觀棋倒在紅葉間,他的半邊肩膀被炸得血肉模糊。

  那一劍正中心口,田子碩活不了了。李觀棋想。

  「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笑聲從李觀棋喉嚨溢出,他不知為何要笑,但他想笑。

  又是陰謀詭計,又是背後捅刀。

  或許,不是他運氣差,是他註定與這些為伍。

  李觀棋強撐著身體坐起來。

  這時他聽見一聲破碎的哽噎,像血沫堵住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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