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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歡踩水,喜歡下雨天那種清清涼涼混著泥土味的感覺,還喜歡在小雨時不打傘地跑出去。

  「你不和我一塊回去?」她問。

  趙槃搖搖頭,替她掖了掖額前碎發,「下午光祿寺的人要來,你先回去。」

  「那子任陪我走走吧。」

  阿弗又再次喚了他的小字,存心叫他拒絕不了,「我們打著傘說說話,正好也消消食。時間到了,你就去辦公事。」

  ——她這麼說,其實只是不想那麼早回東宮。

  雨色天青中,趙槃望著阿弗那雙濕漉漉的眉眼,看見她那琉璃玉石般的眸子裡,此刻倒映著自己。

  一股溫熱又甜酸的情緒摩挲著他的心尖。

  他只剩一個字,「好。」

  ……

  那傘小得可憐,雖然是趙槃在打著的,大部分時間還是歪向阿弗,弄得他半邊手臂都濕乎乎的。

  當然趙槃也不在意這些。

  這般任性妄為地在雨中漫步,他也是第一次。

  還記得他親母妃是南國堪稱傾國傾城的美人,他幼時,阿娘領著他,在皇宮裡漫步。

  當時卻不是下雨天,而是在秋天。厚厚的青磚上鋪了滿地金燦燦的銀杏葉,阿娘帶他踩在上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是他對於飯後散步僅存的記憶。時隔了這麼久,那踩落葉的聲音還是很好聽。

  阿弗見趙槃神色一時有些迷離,便輕輕問,「殿下,你在想什麼?」

  趙槃停了一停,「想起一個人。」

  「哪個人?」

  「一個女子。」

  阿弗清透的眼眸頓時沾了點疑色。

  「哦。」她眼皮垂垂地向下,「也不是哪位佳人有幸入太子殿下的法眼?」

  前些天還信誓旦旦地不納妾呢,這幾日便開始思佳人了。

  阿弗真想諷刺他一句。

  趙槃一笑,見身旁的姑娘低垂著眉眼,三分像好奇,七分卻像是醋了。

  她生氣什麼?

  母妃只是遙遠的回憶,當世他在意的女子,也就唯她一個了。

  趙槃溫柔地扳過她的臉,口吻也如雨絲那般輕緩,「沒有別人。只有你。」

  阿弗挑挑眉。

  呵,男人的鬼話怎麼能信。

  阿弗輕輕推開他,換了個話頭,把皇后要她當細作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槃倒沒想到阿弗會忽然提出這件事。

  他淡淡問,「那你做了什麼?」

  「我沒敢瞞你,也沒背著你偷雞摸狗。」阿弗神色黯淡地說著,「你以後可別拿這事為難我。」

  「其實……你倒戈相向也無所謂。」

  趙槃斟酌著說,「這事我早就知道。其實我倒希望你鬧出點事來,這樣,咱們的那點淺薄的約定就徹底毀了。」

  阿弗聽他這麼說直皺眉。

  原來他早就知道?

  故意的。

  趙槃爽朗一笑,攬住她的腰。

  姑娘那副沉思的模樣委實惹人憐愛得緊,細微的雨絲飄在她的臉上,似水蜜桃上的露珠。

  他一時動情,扯過她的手臂,猝不及防地,在她眉心落下炙熱的一吻。

  傘太小,打著費勁兒,索性被他扔在了地上。

  「唔……」

  阿弗眼睛倏然瞪大,渾身卻被他掌控著,掙也掙不脫。

  周圍偶有人行道過,朝這邊望過來,立即被守在旁邊的陳溟給驅散了。

  光眉心還不夠,他緩緩附身,沾上她的唇,引著她十指與自己相扣,繼而叫她貼身相合,沉淪其中。

  等他終於大發慈悲放了阿弗時,姑娘已經被弄得快沒氣了。

  趙槃略顯遺憾地說,「至於嗎?」

  阿弗彎著腰大喘著粗氣,顧不上跟那罪魁禍首說話。

  她嘴角被這人弄得發燙,偏生雨滴落下來,又有種很淺很淺的涼意,雜糅在一起,意味更加難以描述。

  「無恥!」她叱道,「你真是好過分。」

  過分麼?

  趙槃勾起一抹笑。淺嘗輒止罷了。

  從前他每次吻她她都要炸毛很久,拳打腳踢無所不用其極,吻完也要鬧半天。

  現在,她居然就只罵一句無恥就過了。

  ……難道是被吻習慣了?

  趙槃略略感慨。

  他饒有興致地教給她一招,「如果你不喜歡被動的感覺,以後其實可以主動,我都行。」

  阿弗從地上站起來,差點就想給那人一巴掌。

  情知權勢不如那人,力氣也不如那人大,只得忍氣吞聲。

  「你趕緊走吧,以後都不要回來!」

  說罷她撿起地上的小傘,踩著水奔回了馬車,差點把頭上的珠花跑掉。

  趙槃一笑掠過。

  惦記著還有公務在身,他倒也沒再追,任阿弗逃命似的跑了。

  他們以後,應該還有時間好好相處吧?

  ……

  安靜的小巷因為一對璧人的經過,平添了幾縷繾綣的氣息。

  待人都走了,小巷又恢復了寂靜。

  這時,買餛飩的漢子才敢把帽子、臉上的紗巾卸下來,露出一張黝黑又消瘦的臉。

  他是從漠北逃回來的景峻。

  景峻是為了阿弗,冒著被抓住打死的風險,逃回京城,隱姓埋名,今日才剛開餛飩攤勉強維持生計。

  他一路打聽阿弗的下落,渴望著有朝一日能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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