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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扉的父親……」南澤聲音發哽。

  「少爺安心,他已經被家主大人親自手刃了,請少爺隨我們回靈域吧。」

  這些話一字不漏地傳入南扉耳中,他站在門外,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父親,死了。

  宗家的其他人,就算還活著,也必定生不如死。

  複雜的情緒幾乎淹沒頭腦,他以為自己對那個人、對那個家只有厭惡,真到了這種時候,他竟是想要不管不顧地破門而入,讓這幾人死無葬身之地。

  南扉深吸一口氣,握住自己輕顫的手腕,讓自己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

  再等等,他需要等榮叔說出回靈域的方法。

  ……

  「南扉?」

  裴安池在房間外敲了幾下門,一直沒能得到回應。

  南扉的氣息太過微弱,她心下奇怪,便慢慢推開門:「我進來了,南扉。」

  房間裡沒開燈,黑漆漆的空氣中散發這點點金光。

  正在這時,數道金光從地面中央向四週遊走而去,幾乎照亮整個房間,在地上畫出了一個繁複的傳送陣法。

  眼的光消散後,陣法最中央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南扉垂頭站在原地沒動,似乎連灰暗房間中還有另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心緒想通,裴安池能感受到對方心中的沉悶與壓抑。

  能這樣強烈地牽動南扉情緒的,恐怕只有靈域的事情了吧。

  她按下身旁的按鈕,「啪」的一聲響,房間中的燈亮起來,一片光明。

  南扉一愣,「刷」地抬起頭來,一瞬不瞬地盯著裴安池。

  他保持著一副冷靜清醒的模樣,輕抿著唇,半晌,眼眶卻徒然有些泛紅。

  頓時,那股又哀又澀的感覺從心頭冒出來,濃烈地差點讓裴安池也跟著紅了眼眶。

  她連忙上前,扶住南扉的手臂:「怎麼了?」

  從聽到父親的死訊到此時此刻,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他面對仇人、面對兄長南澤,都能壓得住情緒,可見到裴安池的那一瞬,那些悲哀、壓抑、難受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竟是讓他有了一種想流淚的衝動。

  握著裴安池的手緊縮,南扉聲音沉沉:「主人,南扉的父親……死了。」

  眼前人沒有流淚、沒有失控、也沒有任何發泄,可裴安池卻能感受到他鮮有的脆弱。

  她上前圈住南扉,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如果太難過,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那雙溫軟的手輕撫著他的頭,慢慢滑下來,輕柔地圈住他的脖頸。

  南扉下意識地像變小時一般,歪頭蹭了蹭裴安池的手。

  他垂頭下去,把臉埋在裴安池的頸窩處,任憑情緒淹沒自己,寬厚的肩膀像是痛哭流涕的小孩子似的,微微戰抖著。

  主人的懷抱太暖,暖得他一身冷意化成水霧。

  他還有主人,真是太好了。

  終於不再是孤單一人。

  「南扉只有主人,請主人……不要拋下南扉。」他嗓音微啞,還有些濕潤。

  「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了。」裴安池無奈地搖搖頭,用畢生最柔和的聲音在他耳旁道,「我不會丟下你的,你現在難過的話,發泄出來就好了,千萬不要憋在心裡。」

  她緩緩地、一下一下地撫在南扉挺直的背脊上,希望能給他力量。

  南扉死一般地陷入沉默中,許久,才緩緩開口輕輕嘆了一聲:「南扉不是難過,只是……忽然就原諒他了。」

  從小便在那樣嚴苛的環境中成長,他對父親有感情,但那感情很複雜,甚至更多的是怨。

  他抬起頭,雙眼中情緒複雜,有對過去種種的怨憎,亦有對父親去世的哀切,最終所有的所有都融在深不見底的漆黑之中,化為釋懷。

  「我原諒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那歸根結底不是他的錯。」他語調平穩堅定,「是制度的錯。」

  裴安池在那一瞬間,就接收到了他傳達出的信息——他要改變靈域的制度。

  她用力揉揉南扉的頭,把他柔軟的黑髮弄得亂糟糟的:「你自己可以嗎?這不是簡單的事。」

  「南家出事,其他貴族也想分一杯羹,所以現在靈域情況混亂,但越是混亂,就越容易找到突破點。除了南家,南扉在靈域也有其他交好的家族,且兄長也會助南扉一臂之力。」

  說到未來的打算,南扉的複雜心緒很快便被壓制下去。

  「冰系法術是靈域最高階的法術之一,少有人有資格學習,兄長也是我靈域中百年一遇的天才。我與兄長聯手,恐怕在靈域無人能擋敵,主人請放心。」

  裴安池一頓:「所以,你這是在,和我辭行嗎?」

  南扉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無措:「南扉解決完靈域的事,便立刻回來見主人,決不食言。」

  他才回到主人身邊不久,就又要因為私事離開,主人……會怎麼想?

  主人會失望的吧。

  裴安池看他這緊張兮兮的模樣,故意冷哼一聲,板著臉道:「你緊張個什麼,自家著火,我還能不讓你走不成?只不過……」

  她眼看著南扉屏住呼吸,這才放柔了聲音:「如果碰到危險,別逞強。」

  黑眸亮了起來,南扉的歡喜幾乎外露在臉上:「謝謝主人。」

  忽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蹙蹙眉頭,心情又逐漸地沉了下去,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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